林默那輕描淡寫卻又恐怖絕倫的一擊,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冰水,讓城牆上下出現了短暫的死寂。就連遠處洶湧的屍潮嘶吼,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超越理解的殺戮方式震懾得微弱了一瞬。
城牆上方,守軍的驚呼變成了壓抑的、帶著恐懼的竊竊私語。探照燈光柱在林默身上和他周圍那堆積如山的詭異屍骸上反複掃過,充滿了驚疑、震撼,以及深深的不安。他們認出了這個曾在秦風口中、在傳聞中出現過的“少年君王”,但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遠比任何傳聞都更加強烈和令人心悸。
蘇冉的心跳如同擂鼓,幾乎要撞破胸腔。她看著林默那孤絕而冷漠的背影,看著他剛剛展示的、遠超之前任何表現的力量掌控力,心底湧起的不是同伴強大的欣慰,而是更加深沉的憂慮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他變了。
變得更加強大,更加……像一個真正的“君王”,而非她記憶中那個會彆扭地關心她、會因控製不住力量而痛苦掙紮的少年。
他現在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保護希望堡?還是僅僅因為這裡是他“淨化”道路上的一站?
沒時間讓她過多思考。林默清空了一片區域,但更遠處,被這邊動靜和血腥味吸引的屍潮,又開始蠢蠢欲動,更多的黑影在工業區的陰影和廢墟間晃動,向著這個“真空地帶”彙聚過來。
“蘇小姐,我們……”張大哥壓低聲音,用眼神詢問。林默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潛入計劃,現在靠近城牆裂縫變得極其危險且不可預測。
蘇冉強迫自己從對林默的複雜情緒中抽離,快速分析局勢。林默守在裂縫外,雖然動機不明,但客觀上暫時阻擋了屍潮從這個缺口湧入。這為他們接近甚至通過裂縫進入希望堡,創造了極其寶貴的窗口期——前提是,林默不對他們動手。
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機會難得。我們靠近,嘗試從他……清理出的區域,通過裂縫進入。”蘇冉的聲音很低,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保持安靜,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被誤解為敵意的動作。我走前麵。”
“蘇小姐!”張大哥和鐵砧同時低呼,想阻止她冒險。
“他認識我。”蘇冉隻說了這四個字,語氣平靜,卻讓隊員們無法反駁。是的,那個恐怖的存在,至少是認識蘇冉的,這是他們此刻唯一的“護身符”。
蘇冉率先從藏身的管道後走出,腳步放得極輕,卻並沒有刻意隱匿身形。她微微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武器,然後一步一步,向著林默站立的方向,向著那道城牆裂縫走去。
她能感覺到,在她現身的瞬間,城牆上方似乎有幾支槍口隱約轉向了她,但被某個命令或許是認出了她?)迅速製止了。而更強烈的,是來自前方那個身影的……“注視”。
儘管林默依舊背對著他們,但蘇冉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而沉重的“視線”鎖定了她,如同實質般掃過她的全身,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波動。
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加快速度,隻是維持著平穩的步伐和呼吸,目光直視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裂縫,仿佛林默隻是路邊一尊無關緊要的雕塑。
張大哥等人緊隨其後,同樣保持著高度警惕和最低姿態,每個人都手心冒汗,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走過那片由各種詭異死狀變異體堆積而成的屍山時,濃烈的血腥和腐臭幾乎令人窒息,更增添了幾分行走於地獄邊緣的恐怖感。
他們離林默越來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幾乎要與他擦肩而過。
蘇冉甚至能看清他衣角沾染的、不知是血還是汙垢的暗色痕跡,能感覺到他周身那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冷氣息。
就在他們即將越過林默,抵達裂縫入口時——
一直如同雕塑般靜立的林默,極其輕微地,側了側頭。
純黑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夜空,不帶絲毫情緒地,瞥了蘇冉一眼。
那一眼,很短。
短到蘇冉幾乎以為是錯覺。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動作的暗示。
但就在那一眼之後,蘇冉敏銳地察覺到,鎖定在她身上的那股冰冷“視線”,悄然移開了。雖然周圍的壓抑感依舊存在,但那針對性的、仿佛隨時可能降臨的毀滅威脅,消失了。
他默許了。
默許了他們從他“守護”或占據)的區域通過。
蘇冉沒有回頭,也沒有做出任何表示,隻是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繼續向前,率先側身,擠進了那道因為外部轟擊和內部應力形成的、不算寬闊的城牆裂縫。
張大哥等人如蒙大赦,連忙魚貫而入。
直到所有人都進入裂縫內部,那股一直縈繞在身後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氣息,似乎才被厚厚的牆體隔絕開少許。
裂縫內部是黑暗的、布滿塵土的狹窄通道,應該是城牆結構受損後形成的空隙。隱約能聽到上方傳來戰鬥的喧囂和牆壁另一側屍潮的嘶吼。
蘇冉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牆壁,微微喘息,心臟仍在狂跳。
剛才那短暫的交錯,那種無聲的壓迫和默許,比任何激烈的戰鬥都更耗費心神。
他讓她過去了。
沒有相認,沒有交流,甚至沒有一個明確的眼神。
但這就是他們此刻,在這絕望戰場上,所能有的、最“默契”的並肩。
沉默,卻足以改變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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