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大廳內的空氣，因為“林默”這個名字的出現，仿佛瞬間降低了十度。秦風的臉色變幻不定，周圍的軍官們臉上也寫滿了驚疑和不安。林默的恐怖傳說和他與希望堡曾經的衝突，在高層中並非秘密。此刻這個“災厄之子”出現在戰場邊緣，帶來的不是援軍的希望，而是更深的、無法預測的恐慌。
“機會？”秦風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不知是源於憤怒還是恐懼，“蘇冉，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他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足以將整個希望堡從地圖上抹去的炸彈！他上次差點殺了我，更不用說那些被他失控力量波及的無辜者！”
蘇冉迎著他質問的目光，眼神沉靜：“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現在是什麼狀態，以及他曾經失控的代價。”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他剛才清理了西側裂縫外的威脅，我們這支小隊，包括我，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他或許是不可控的變量，但至少此刻，他的存在，客觀上延緩了西側防線的崩潰速度，為我們爭取了喘息和調整的時間。”
秦風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理智告訴他，蘇冉說得沒錯，任何一點額外的防禦力量，哪怕是來自魔鬼，在此時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但情感和過往的創傷，讓他本能地對林默充滿了排斥和警惕。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兵猛地站起來，聲音帶著驚恐的變調：“指揮官！東側主城牆段報告！能量核心超載，護盾發生器徹底失效！‘巨錘’和‘腐巢母體’正在合力衝擊那段城牆！守軍請求立刻增援，否則最多十分鐘，東牆必破！”
東牆一破，屍潮將長驅直入，希望堡的內部防禦體係將瞬間被衝垮！
大廳內的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風。東牆的危機，遠比西側林默帶來的不確定威脅更加迫在眉睫。
秦風猛地一拳砸在控製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
“傳令！調集所有預備隊，不惜一切代價，增援東牆！”他嘶啞著下令，隨即目光轉向蘇冉，眼神複雜，“西側……暫時交給你……和‘他’。我會命令西側守軍，隻要那個‘黑影’不主動攻擊，就……不要向他開火，也不要試圖接觸。一切以穩住防線為先！”
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妥協。默許林默的存在，但劃清界限，將其視為一個暫時的、危險的“防禦工事”。
蘇冉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她能理解秦風的顧慮和決定。
“我們需要西側更詳細的布防圖和附近地下結構圖，”蘇冉提出要求，“如果可能，請提供一些能量補給，我的淨化能力消耗很大。另外，如果我們能找到穩定西側甚至反擊的機會……”
“資料可以給你，能量補給……我會儘力協調。”秦風打斷她，語氣疲憊，“但彆抱太大希望，蘇冉。希望堡……可能撐不過今晚了。如果……如果真的到了最後時刻，西側或許是唯一可能的……突圍方向。”
他最後那句話說得極其艱難，幾乎微不可聞，但蘇冉聽懂了。如果城破，西側因為有林默這個不穩定因素在，屍潮相對稀疏且混亂，或許能撕開一道口子。但這同樣意味著，要再次與林默正麵遭遇，風險無法估量。
蘇冉沒有回應，隻是接過一名軍官匆忙遞來的數據板和一個小型能量電池包。
“保重，秦風。”
秦風看著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沉重地點了點頭。
蘇冉帶著小隊迅速離開了指揮中心，按照新獲得的地圖，向著西側防禦區的方向趕去。他們需要儘快熟悉環境，找到可能加固防禦或準備後手的位置。
然而，當他們再次穿過靠近西側城牆的內部通道，試圖尋找一個視野良好的觀察點時，外麵的戰局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之前那種沉悶的、無邊無際的屍潮嘶吼，似乎減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尖銳、更加混亂的，仿佛無數變異體在互相廝殺、在恐懼逃竄的聲響！
蘇冉心中一動，不顧張大哥的勸阻，快步衝到一處破損的觀察窗前。
窗外，西側城牆外的那片“真空地帶”已經擴大了不少。堆積如山的變異體殘骸似乎又多了幾層。而那個孤獨站立的身影——林默，卻不見了。
隻有遠處工業區的方向，傳來更加激烈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能量轟鳴和變異體臨死前淒厲到極點的慘嚎！漆黑的能量洪流如同怒龍般在鋼鐵叢林間肆虐升騰，所過之處，無論是堅固的管道還是凶悍的變異體，都如同沙堡般崩塌、湮滅！
他在移動！他在主動出擊，清剿更遠處的屍潮源頭？還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走了？
蘇冉的心猛地揪緊。她急忙拿出能量探測儀，指針瘋狂地擺動著，指向工業區深處，讀數高得嚇人。
“他離開了……”蘇冉喃喃道，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失落和擔憂。
就像在工廠據點外一樣。
他來了，以絕對強橫的姿態短暫地改變了局部戰局，然後，再次無聲無息地離開。
沒有告彆，沒有解釋。
隻留下一片被他暴力“淨化”過的死亡地帶，和一個更加撲朔迷離、危機四伏的戰場。
張大哥走到她身邊，看著窗外那恐怖的餘波景象，低聲道：“蘇小姐，我們現在……”
蘇冉收回目光，將探測儀緊緊握在手中，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不管他去哪裡，做了什麼。”她轉過身，麵向自己的隊員，“我們按原計劃行動。加固西側防禦，尋找可能的突圍點，同時……儘可能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驅使著這場屍潮。”
“以及，”她望向窗外那能量肆虐的方向，輕聲補充，更像是對自己說，
“他到底……在追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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