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員的瞳孔驟然收縮,滿臉駭然地僵在審判庭門口,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衝破喉嚨。
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審判庭中央,一個不過半人高的小孩,正一腳穩穩踩著一個女人的後背。
那女人肩膀微微聳動,單薄的身子像風中殘燭般輕輕顫抖,掙紮早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隻有喉嚨裡溢出的細碎呻吟,證明她還活著。
而那孩子的手裡、腰間,甚至褲腿邊,都彆著纏了炸雷,金屬外殼在審判庭慘白的冷光燈下泛著森冷的光。
西南的負責人趙虎被那孩子死死拽著胳膊,手腕處已被勒出一圈深紅的紅痕。
石青鬆旅長、副旅長,幾個參謀,還有兩個負責記錄的乾事,全都被圈在孩子身後的角落。
他們每個人的肩膀都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眼神裡藏著震驚、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最讓警衛員頭皮發麻的,是地上躺著的人。
那是戰狼的特種兵,代號“板磚”。
警衛員之前在演習場見過板磚,個子不高,卻走路帶風,昂起來走路好像一米八的個子。
說話的時候下巴微微抬著,眼裡總帶著股子生人勿近的傲。
整個野戰軍沒人不認識他。
戰狼的地位太超然了,三類灶的夥食,頓頓有肉有蛋,連湯都是濃鬱的骨湯,飄著厚厚的油花。
特批的裝備,最新式的槍械優先配給,連戰術背心都是量身定製的款型,貼膚又輕便。
演習的時候動不動就搞定位轟炸,哪支隊伍要是連續三年被他們“斬首”,直接就會被貼上“落後”的標簽,甚至麵臨取消編製的風險。
那些年被戰狼壓著打的野戰軍,背地裡沒少罵他們“仗著特權橫行”,說他們是“溫室裡的兵王”,經不起真刀真槍的磨練。
可現在,這個不可一世的板磚,正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
對方的左耳汩汩地流著血,染紅了半邊脖頸,軍服被浸成了黑紫色,像一塊被水泡透的破布。
一隻手死死捂著耳朵,指縫裡的血還在不斷往外滲,在地板上積成一小灘,邊緣慢慢暈開,觸目驚心。
板磚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胸口連起伏都幾不可察。
警衛員的心臟跟著揪緊,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這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突然,警衛員腦海裡猛地閃過剛才看到的畫麵。
外麵騎著高頭大馬而來的老兵們,高舉著一幅泛黃的畫像,畫像裡有個孩子提著三顆腦袋,踏著敵人的屍體,眼神亮得像星。
他們扯著嗓子喊著“當代小英雄”,聲音洪亮得能掀翻基地的屋頂。
可是,這個被稱作“小英雄”的孩子,此刻卻在審判庭裡踩著人,攥著炸雷,威脅著一群大佬……
警衛員僵在原地,腦子裡亂成一團麻,像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叫,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是眾人敬仰的小英雄,一個是威脅眾人的“暴徒”。
這兩個形象在他腦海裡反複衝撞,讓他頭暈目眩。
“就一隻耳朵而已,你就倒下了?”
陳榕清亮卻帶著刺骨寒意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劃破了審判庭的死寂。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冷,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陳榕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板磚,嘴角勾著一抹嘲諷的笑。
那笑意卻沒達眼底,像結了冰的湖麵,凍得人心裡發慌。
“看來你也不是很勇敢嘛,怪不得之前打不過老貓傭兵團,幾個人連一個雇傭兵都搞不定,還好意思在野戰軍麵前擺架子?”
板磚的手指猛地動了一下,像瀕死的魚突然抽搐,證明他還活著。
他哪裡是怕才倒下?
剛才陳榕突然開槍,一顆子彈“嗖”地飛過來。
板磚甚至能感覺到子彈帶來的灼熱氣流以為是子彈打中了眉心,下意識就順勢倒地躲避。
可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隻是被子彈打中了耳朵,血雖流得多,卻沒傷到要害。
這口氣憋在胸口還沒順過來,就聽見陳榕的嘲諷,一股火瞬間從腳底竄到天靈蓋。
“小兔崽子,你懂個屁!”
板磚猛地撐起身子,捂著耳朵的手鬆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他眼神裡的怒火幾乎要燒到陳榕臉上,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
“有本事單挑啊,拿著槍算什麼本事?”
結果板磚話音剛落。
“砰”的一聲悶響。
陳榕的動作快得像一道殘影,快到讓人看不清軌跡。
板磚甚至沒看清陳榕是怎麼出的手,隻覺得下巴一陣劇痛,像是被一塊堅硬的石頭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