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鬱……”
她們的對峙終結在連殊絕望的哀哭中,她的討饒來得太遲,被鬱照以發帶勒緊在喉嚨間。
從今之後,鬱照就是連殊,而連殊隻能是被囚於暗處的一條狗,隻有鬱照能為她帶去光亮。
舍去本名又如何。
她得到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鬱照親手剝去她華貴的衣裳,披在身上,隻覺得自己與她更相像。
她將連殊拴在梳妝的銅鏡旁,照著她的模樣,遮去唇下的小痣,從骨相到皮相,一點點塑成郡主的麵貌。
連衡說連殊那張嘴犯了不少口業,所以鬱照便一碗湯藥毒啞了她,至於拔舌?那太血腥太殘忍,鬱照不會忘記,自己是修佛的,不好殺戮。
何況殺死她也真是太慈悲了。
鬱照知道,像連殊這樣自幼在偏愛中長成的跋扈權貴,最不能接受的不是一死了之,而是她本人生活在見不得人的陰暗中,被人遺忘,被人奪去本屬於她的一切,過上仰人鼻息、奴顏婢膝的生活。
鬱照不忘問她:“郡主,我們像嗎?”
連殊除了怒衝衝瞪她,發不出一個字音。
當然像。
她們原本就是相似的。
曾經有人還因為說連殊與鬱照相像而被連殊刁難,她那麼傲慢的一個人,怎麼能容忍有貧瘠土地上生長的雜草沾邊?
鬱照摔了銅鏡,在她唇側下刻出一點嫣紅。這樣會像鬱照一些。
畢竟死的身份是鬱照,有人做了連殊,就要有人做鬱照。
*
答應連衡的,她怎敢忘呢?
鬱照拂開他的手,這隻手熱切地穿入她的命途,拖著她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她問:“下一次是什麼呢?總要說說清楚,讓我有所準備吧?”
指骨、斷舌。
最過分的在於他竟命人送了一截食指去郡主府,那根手指上有戒痕,她隻能忍著惡心,剔除不屬於“鬱照”的痕跡。
這些東西突然出現,連她這個盟友,都在連衡的算計之內。
“那舌頭,又是從何處而來?”鬱照凝視於他淺色的唇瓣,齒關之後,巧舌如簧。
連衡道:“舌頭?自然是連犯口忌之人的。那是他的因果報應,鬱娘子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鬱照追問他:“宴上的肉呢?”
連衡眉睫低垂,“隻是尋常的食物罷了。那小小的、唬人的把戲,你怎麼會看不穿呢?否則怎麼能雲淡風輕地同沈玉絜說割肉啖君之事?我知道,鬱娘子一直是聰明的女郎。”
“再者,不是你要清白嗎?毫不知情,豈不是更清白?對這些未知之事,我也拿不準的。”
連衡永遠端著溫溫順順的模樣,毒牙儘收,隻是在無人發覺時,冷不防咬上一口。
他的眼湛然瑩澈,無畏於任何人的對視,笑意盈盈。
鬱照:“順天府查案如何應付?”
連衡竟稍顯動容,道:“鬱娘子是擔心我?”
鬱照:“……”
他繼續道來:“自始至終,我與你一樣乾乾淨淨。”
他親口說“清白”,她便安下心神。
鬱照還沒有見過他瘋狂的時刻,隻能一再試探其底線。
說罷,連衡緊鄰而坐,輕柔著語氣,還如稚子,向長輩虛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