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江揚回府時已近黃昏。
他臉上掛著一片燙紅,四夫人乍一看就大呼小叫起來:“郎君!你這是怎麼了?!”
江揚捂著臉,沒好氣兒地叱罵:“還不都是六娘害的!”
四夫人攙扶他入室,立刻傳喚下人前去請醫。
沾了涼水的帕子貼在燙傷處,疼得江揚罵罵咧咧,猝然推開擦拭的手,將一腔火氣全都撒向了自家娘子。
而四夫人心頭本也有氣,此刻強壓著怨懟問道:“郎君今日不是說去看看藥鋪生意嗎?怎麼回來的這般晚?還弄成這副模樣。”
江揚年輕時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這四夫人原本就不屬意於他,卻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死了後半輩子。婚後江揚稍有收斂,但也有糊塗之時,去外頭尋花問柳,這十多年過來,四夫人也委屈得緊。
她這麼問,無非就是懷疑江揚是惹了哪位娘子,被人家存心報複。
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事了。
四夫人說著,手上的力道加了幾分,疼得江揚齜牙咧嘴,沒先解釋,倒是徹底把人推開了。
“你又在想些什麼?誠心折磨我是嗎?”江揚奪過她手中的帕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我都說了是六娘害的!你還要如何?”
“六娘六娘,我怎麼知道是哪個六娘?!”四夫人惱了。
江揚氣得重重吐氣,翻了道白眼:“江家六娘!我妹妹江宓!還能是哪個六娘?這麼多年總是疑神疑鬼的,有完沒完!”
四夫人一噎,轉而又因他後麵半截話氣鬱,“你說誰疑神疑鬼?若不是你……”
每每這時,江揚總能馬上反應過來之後那段吵耳根子的吟唱,他今日懶怠與她吵架,抓起一隻杯子摔碎,強行打算四夫人的控訴。
“夠了——蹬鼻子上臉!”
四夫人到底是個女人家,怕真給人惹急了挨打,怨氣都化作淚水。
吼什麼吼。
四夫人哭了一會兒強行止住,抽抽搭搭地開口:“你說六娘害你……六娘又怎麼害你了?”
江揚扶額,燙傷處還刺痛,回想起年輕女郎的冷蔑。
“若不是因為六娘還在江家,若不是因為她當初收養那個鬱照,若不是鬱照那賤丫頭偏要得罪文瑤郡主……”江揚一口氣說了很長一段,尤其在提到鬱照時,那是實實在在的恨著,“因為鬱照和六娘,文瑤郡主到現在都還沒打算放過江家!”
四夫人恍惚明白:“所以你今日是去了郡主府?”
江揚:“本來隻是過了眼鋪子的賬目,在回來的路上遇見去了順天府的六娘,哪成想後麵就被文瑤郡主抓去了郡主府問責。”
四夫人略顯歉疚地垂下頭。
她道:“那……那郡主的指示呢?”
說到這個才頭疼,江揚唉聲歎氣:“郡主要六娘離開江家才肯作罷。”
他們是不在意六娘的去留,可耐不住外麵的人嘴碎,江家郎主又素來注重名聲和體麵。
況且還不準六娘有什麼三長兩短,如此,就不能將人欺負到絕境,讓她不得已與家中恩怨義絕。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文瑤郡主純粹是逮著他欺。
四夫人眼珠滴溜溜一轉,說想到一個法子。
江揚的冷臉稍有緩和:“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