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鐵柱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憂慮:
“酋長,陳隊,不光是摩多隊長。我們現在藥品和醫療物資非常緊缺。手術用的麻醉劑、抗生素、鎮痛藥、血漿代用品……都快用完了。重傷員,包括摩多在內,後續都需要頻繁換藥、抗感染、補充營養,否則……”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清楚。
在沒有足夠藥品支持的情況下,很多重傷員即便熬過了手術,也可能死於術後感染、敗血症或者衰竭。
卡瑪魯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當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許多剛剛為部落浴血奮戰的勇士,可能無法享受勝利的果實,就會在痛苦中死去。
他猛地轉頭看向陳鋒,眼中帶著急切和懇求:“陳先生!藥品!我們必須立刻弄到藥品!錢……我來想辦法!繳獲的戰利品裡,有一些金銀和現金,可以先動用。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
看著卡瑪魯急切的眼神,再看看行軍床上昏迷的摩多,以及周圍那些或躺或坐、身上纏著繃帶、麵露痛苦之色的桑科拉戰士,陳鋒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點頭:
“好。藥品的事情交給我。天使,你儘快整理一份最急需的藥品和醫療物資清單,越詳細越好,包括規格和數量。我馬上聯係渠道。”
“太好了!我這就去列清單!”
關鐵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立刻轉身到一旁臨時充當桌子的木箱邊,拿起紙筆開始疾書。
陳鋒的目光再次落到摩多身上。
有些疑問,必須儘快弄清楚。他看向關鐵柱:“天使,他現在的狀態,能問話嗎?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了解。”
關鐵柱頭也不抬,一邊寫一邊說:“他失血不少,身體虛弱,但意識應該很快能恢複。麻藥過了,疼也會把他疼醒。現在問嗎?我可以讓他暫時清醒一下。”
“現在。”陳鋒肯定道。
關鐵柱聞言,放下筆,從隨身攜帶的針灸包裡抽出一枚細長的銀針,在酒精棉上擦了擦,走到摩多床邊,俯下身,準確地找到人中穴,輕輕撚動銀針,緩緩刺入。
不過幾秒鐘,摩多緊閉的眼瞼顫動了幾下,喉嚨裡發出幾聲含糊的呻吟,眼皮費力地掀開了一條縫。
他的眼神起初是渙散而無焦的,漸漸才凝聚起一點微弱的光芒,認清了站在床邊的卡瑪魯和陳鋒。
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發出極其微弱、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的是當地的土語。
卡瑪魯急忙上前,單膝跪在床邊,將耳朵湊近摩多的嘴邊,仔細傾聽。
摩多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幾句,卡瑪魯的臉色也隨之不斷變化,時而恍然,時而皺眉,最後化為一抹複雜的歎息。
聽完後,卡瑪魯直起身,轉向陳鋒,用英文複述道:
“摩多說……他聽說這次攻打鐵砧堡的大戰,沒有安排他參加,隻讓他留守金薩,心裡很不服氣,也……也很焦急。他一心想親手打敗鬣狗,為以前死去的兄弟報仇,也覺得留守是坐失立功的機會。所以,他在我們出發之前,私自去找了默爾,請求允許他帶一隊精銳前來參戰,尋找鬣狗決戰。默爾……同意了。”
陳鋒眼神一凝。
“默爾?”
那個總是跟在卡瑪魯身邊,顯得精明乾練甚至有些文氣的阿卡其公司對外聯絡經理?
卡瑪魯繼續道:“默爾同意後,摩多就帶著他手下最精銳的一隊人馬,大概五十人,先於我們的大部隊出發了。他們一路上拔除了我們之前偵察到的幾個敵人外圍據點,想找到鬣狗的蹤跡,但都沒找到。直到我們這邊總攻開始,槍炮聲傳來,他才帶人急匆匆趕了過來,從側麵加入了攻城戰鬥。他作戰很勇猛,一直衝在前麵,沒想到在靠近核心區的時候,被一枚炮彈的彈片擊中了腹部……”
原來如此。
陳鋒心中的疑惑解開了大半。
難怪他來鐵砧堡的路上,發現之前標注的那些營地都空了,要麼是被摩多拔除,要麼是裡麵的敵人被摩多打跑或消滅,當然,也可能是被提前離開的鬣狗帶走了。
摩多的擅自行動,雖然違抗了軍令,但從動機和結果看,倒也不算完全壞事,至少清理了外圍障礙,並在總攻時增添了一份力量,儘管他自己付出了慘重代價。
但另一個問題隨之而來,且更為關鍵。
陳鋒沉聲問道:“摩多隊長,你帶領精銳離開金薩,那現在是誰在負責金薩的防衛?默爾嗎?”
摩多極其虛弱地點了點頭,嘴唇又動了動。
卡瑪魯翻譯道:“他說……是。默爾說他親自指揮留守部隊。”
陳鋒立刻將目光投向卡瑪魯,眼神中帶著明顯的疑問——默爾,行嗎?
在陳鋒的印象裡,默爾一直是個商人、管理者的形象,雖然看起來精明強乾,但從未見他拿過武器,更彆提指揮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