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心下了然。
未婚先孕,被男方家吃定了女方為了臉麵和孩子,不得不低頭。
從兩萬八的彩禮開始,再到五金隻有一金,一切種種,被拿捏得死死的。
可笑。
又該死的現實。
梁秋英還在絮叨:“……你三嬸哭了好幾場了,可有什麼辦法?姑娘自己喜歡,現在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隻盼著男方以後能對她好點……”
沈明月沉默地聽著,碗裡剩餘的湯已經漸涼,凝出一層油花。
忽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這一刻,她不僅僅是為堂妹感到悲哀,更是一種物傷其類的寒意席卷全身。
如果她沒有豁出去想要搏一把的心,她的命運,會不會也和沈晴一樣,被困在這個山區小縣城裡,因為一份微薄的彩禮,草草過儘一生?
梁秋英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堂妹的糟心事,語氣裡滿是無奈和對現實的妥協。
說著說著,話鋒一轉,目光擔憂地落在沈明月過於漂亮卻也過於沉靜的臉上。
“明月,你在京市上學,見識廣了是好事,但找對象這事兒可得穩當點,千萬彆像你堂妹,女孩子家家的,一步走錯,步步都難……”
話頭轉到自己身上,沈明月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眼皮。
依舊老生常談的擔憂,看著媽媽鬢邊不知何時生出的白發,心裡五味雜陳。
靜了兩秒。
她臉上露出抹戲謔,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笑,半真半假地說:“媽,你彆擔心我,我以後啊,打算找五個老公。”
梁秋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量變產生質變嘛,總有一個會真心對我好吧?到時候,您就是丈母娘裡的這個——”
沈明月一本正經翹起大拇指。
“一份彩禮,我也不多要,就收個八百八十八萬,圖個吉利,五份下來那就是……四千四百四十萬,媽媽,你搖身一變,就是未來的千萬富翁了,還是帶四千萬現金流的。”
梁秋英起初被沈明月這驚世駭俗的言論震得目瞪口呆,隨即隻覺得她是在胡扯。
遂哼了一聲,順著沈明月的玩笑往下說,語氣更加誇張:“太少了,至少得要五十艘航空母艦,二十艘驅逐艦,外加……外加一百架那個什麼,隱形戰鬥機,少一個螺絲釘都不行!”
輪到沈明月愣住了,無奈地搖搖頭:“媽,這有點不太實際啊,你在開玩笑吧?”
梁秋英橫了她一眼,語氣恢複了平時的絮叨,卻帶著看穿一切的明了。
“不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嗎?趕緊的,把碗洗了,儘在這兒胡說八道。”
沈明月歎了口氣,站起身,端起碗筷走向廚房。
“死丫頭,沒個正形,還五個老公,八百八十八萬?能收個八十八萬,就算人家男方家有誠意了。”
沈明月再次歎了一口氣。
八十萬的彩禮,在黔市這個偏遠地界,算是頂了天了。
但是在外麵,九牛一毛。
梁秋英沒出過省,大半輩子就耗在大山裡,眼界也就那麼點,沒見過什麼大世麵。
她倒也不是覺得沈明月不值那個價,隻是結合現實來看,在這個周圍普遍10萬以下的彩禮數額,88萬,已經是她能暢想的最高的了。
再高,就有點做白日夢的感覺。
不過該說的還得說。
“媽媽,你以後可千萬彆對人說88萬彩禮。”
梁秋英接話:“那當然不會......”等會把人嚇跑了咋辦。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聽沈明月道:“我怕太多人給你轉錢,超過五個老公我不好安排,一周隻有七天,周末我想休息。”
梁秋英眉眼一豎,拿起桌上的空礦泉水瓶子作勢要敲她的頭,笑罵道。
“嘿,你還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