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幾步走到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張叔夜,蹙眉道:“若是張相有個三長兩短,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幾名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為首的院判戰戰兢兢地回道:“啟稟官家……張相這是……這是油儘燈枯之兆啊,常年勞累,心力交瘁,加上年事已高……臣等隻能用猛藥吊著一口氣,能不能醒來,全看天意了。”
崇禎聞言,身子晃了晃,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他揮退了眾人,搬了把椅子,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
思緒,不由得飄回了十八年前。
那時,金兵圍城,社稷累卵,滿朝文武皆主降,唯有眼前這個老人,帶著兩個兒子,領著幾萬勤王兵馬,拚死殺進汴京,跪在自己麵前說:“臣張叔夜,願為陛下死戰!”
那一年,大宋的天是灰色的。
而這一守,就是十八年。
從靖康恥的洗雪,到富國強兵的新政,從滅金之戰的後勤調度,到北庭都護府的籌建,每一項國策背後,都有這個老人的心血。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老人眼皮微微動了動,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水……”
“快!拿水來!”
崇禎連忙接過侍女遞來的溫水,親自用湯匙一點點喂進張叔夜的口中。
溫水入喉,張叔夜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那一雙曾經精明強乾的眸子,此刻顯得有些渾濁。
看清了眼前之人,張叔夜渾身一顫,掙紮著就要起身行禮:“官……官家?老臣……老臣死罪,竟讓官家親自……”
“躺著!彆動!”
崇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朕不許你動,這裡沒有君臣,隻有晚輩來看望長輩。”
張叔夜喘了幾口粗氣,看著官家那關切的眼神,眼角滑落兩行濁淚。
“官家……十八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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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夜的聲音很輕,仿佛在囈語:“老臣做夢也沒想到,還能看到今天,想當年,金人圍城,咱們君臣在那垂拱殿裡,愁得頭發都白了,那時候,老臣隻想著,哪怕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住趙家的江山……”
“你做到了。”崇禎握著老人枯瘦的手,用力地點頭:“你不僅保住了江山,還幫朕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如今金國滅了,你是大宋的功臣,第一功臣!”
“嗬嗬……功臣不敢當。”
張叔夜費力地擠出一絲笑容,目光變得有些迷離:“老臣隻是做了分內之事,真正挽狂瀾於既倒的,是官家您啊……老臣有幸,能追隨這千古一帝,親眼見證這‘崇禎中興’,這輩子……值了。”
說到這裡,張叔夜似乎是用儘了力氣,歇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看向崇禎。
這一次,他的眼神變得異常清明,透著一股決絕。
“官家,老臣……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朕都答應。”
“老臣……真的乾不動了。”張叔夜顫巍巍地從枕頭下摸出一份早已寫好的奏疏:“這副殘軀,已經跟不上官家的腳步了,大宋現在需要的是更年輕、更有衝勁的丞相,而不是我這個隻會守成的老朽,懇請官家……準許老臣致仕,放老臣回家……抱抱重孫子吧。”
崇禎看著那份沾著體溫的奏疏,心中萬般不舍。
他知道,張叔夜說的是實話。
八十歲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再留他在這個位置上,那就是在殺他。
“朕……準了。”
崇禎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朕賜你‘太師’銜,食雙俸,賜良田千畝,準你在京榮養,以後朝中有大事,朕還要來向你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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