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如麻,沈鶯一時愣在了原地,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周瑾的話。
拜堂嗎?
“可是我太急了些?”周瑾見她愣神,起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而後又搬了椅子來,在沈鶯的身側坐下,“陛下的調令不知何時才能下來。等我們回了安陽,興許又要與沈家人掰扯,倒不如就在京城拜堂成親,往後無人能再攔著我們。”
沈鶯知曉,他考慮的沒錯,若真是往後繼續等下去,又不知要等到何時。到底他們兩個人無父無母,各自給官府遞上婚書就是了。
“好,那就依你吧。”沈鶯笑了笑,她本就該與他成婚的。
得到了心滿意足的回答,周瑾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呢喃了一句:“鶯鶯,往後我定不負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這句話,沈鶯在已經聽過一次了。
平寧郡主已逝,但沈鶯腦海中時不時會浮現出她與周瑾相依的情景,有些事情過了,可到底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跡。
用過晚膳後,夜色深沉,沈鶯揉了揉眼睛,一切仿佛並不真實,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臨回房時,她拉住了周瑾的手,又問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再丟下我了。”
若是再一次被丟下,沈鶯不知,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再去尋他。
亦或者,是否還有心力,再去尋他。
周瑾重重點頭,“再也不會了。”
回了屋子,沈鶯已是連著好些日子未曾洗漱,忍冬特意給她備了熱水,浴桶上霧氣騰騰,小小的屋子充斥著濕暖之氣,是難得的暖和。
“姑娘,我給你解發?”忍冬見她發呆,將水桶放下後,領著她坐在了梳妝台前,“姑娘可是下定了決心,日後要與周公子在一處了?”
“為何這般問?”沈鶯透過銅鏡,抬眸看見了輕搖著腦袋的忍冬。
忍冬歎了口氣,“姑娘不似從前那般快樂。從前,姑娘看見周公子,眼底都是欣喜,可如今隻剩下一片淡然。姑娘,真的還傾心於周公子嗎?”
聞言,沈鶯細細打量起鏡子中的自己來,這張臉上已比過去瘦了不少,一雙黛眉圓眼,亦是失了些靈動之色,倒像是個毫無生機的木偶人。
笑?
沈鶯不禁低下了頭,目光順著那妝盒看去,一眼就瞧見了那枝連理枝的金簪。
“這簪子……”沈鶯拿到了手上,指尖細細從簪身上劃過,卻在摸到了尾部時,指尖一頓,她將簪子高高抬起,透著燭火去瞧,上頭竟然刻著一個字。
禮。
是他……
“啪嗒——”一聲,金簪掉落在地上。
忍冬聽見聲音,急忙彎腰去撿,“哎喲,我的好姑娘,這可是純金的!”
原是他送的嗎?
沈鶯忽而想起來那日,她於夢中感到的唇邊濕潤,耳旁晃晃而過的呢喃之音,竟都不是夢嗎?
見她又發起呆來,忍冬歎了口氣,重新將手上的金簪放了回去,“姑娘何必為難自己,若不想成親,那便不成。等回了安陽,我與青菊陪著姑娘,一起當個自梳女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