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李燁遠去的背影,劉闖緊繃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胸中一口積鬱了數日的濁氣,伴隨著一聲低吼,儘數吐出。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他的鐵壁都,才算真正獲得了新生。
……
中軍帥帳。
賀德倫快步走了進來。
“主公,派往鄆州的斥候,已經出發兩天了,以他們的腳程,明日之內,必能將信送到朱瑄手上。”
“嗯。”
李燁正對著沙盤,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賀德倫看著主公那過分年輕卻又無比深沉的側臉,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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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末將有一事不明。您信中再三叮囑,顯然是對那朱瑄信不過,為何還要費儘心思去救他?甚至不惜放棄直搗汴梁的良機。”
“萬一……萬一他真不聽號令,貿然出擊,中了朱溫的奸計,我軍豈不是白跑一趟,甚至可能被拖入險境?”
作為踏白軍統帥,賀德倫的思維永遠是將風險降到最低。
在他看來,一個不聽話的盟友,其危害甚至遠超一個明確的敵人。
讓朱瑄和龐師古去狗咬狗,忠義軍坐收漁利,豈不美哉?
李燁轉過身,看著自己這位心腹愛將,笑了。
“德倫,帳,不是這麼算的。”
他拿起一枚代表忠義軍的黑色令旗,重重地插在宋州的位置上。
“我問你,我們是什麼?”
“是忠義軍!”賀德倫不假思索。
“對,是忠義軍。”李燁重複了一遍,加重了語氣,“‘忠’,是對大唐,對天子。而‘義’,是對黎民,更是對盟友。”
“宋州之戰,趙刺史為何在兵力懸殊之下,依舊選擇與我們並肩作戰?因為我們在陳州救過他!今日我們若對鄆州朱瑄見死不救,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們?”
“日後,誰還敢與我李燁結盟?誰還敢投效我忠義軍?”
“這杆叫‘信義’的大旗,比一座汴梁城,要重得多。”
賀德倫聽得心頭劇震,他隻看到了戰術層麵的得失,而主公看到的,卻是整個爭霸天下的格局。
“可是……萬一朱瑄他……”
“我給了他機會。”李燁打斷了他,目光重新落回沙盤上“鄆州”的位置,眼神變得幽深而複雜。
“我把路給他鋪好了,把坑給他標出來了,甚至把怎麼走都寫在信裡喂到了他嘴邊。”
“他要是這樣,還能一頭栽進去……”
李燁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隻能說明,他命該如此。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一個連自救都做不到的人,我們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屆時,他被龐師古打殘,鄆州城破,正好也省了我一番手腳。”
賀德倫愕然地張大了嘴。
他這才明白,主公的計劃,原來還有第二層!
救朱瑄,是上策,可收仁義之名,團結山東人心。
若朱瑄自己作死,救援失敗,那忠義軍便可順勢打著“為盟友複仇”的旗號,名正言順地接管天平軍的地盤和殘部!
無論朱瑄是聽話還是作死,李燁,都贏!
高,實在是高!
賀德倫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竄上天靈蓋,再看向主公時,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主公,您這……真是把那朱瑄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大實話。
李燁被他這句頗具市井氣的評價逗笑了,帥帳內壓抑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行了,傳令下去,全軍準備拔營。”
李燁擺了擺手,臉上的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
“朱溫送我的京觀大禮,我還沒還呢。這次去鄆州,就用龐師古和他麾下幾萬顆人頭,給他湊個整,也算禮尚往來。”
“末將這就去辦!”賀德倫咧嘴一笑,興奮地領命而去。
帳內,隻剩下李燁一人。
他負手立於沙盤前,久久凝視著鄆州的方向,嘴裡低聲自語。
“朱瑄啊朱瑄……”
“我給你活命的機會,你可彆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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