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確實存在領主。”小男孩突然開口,聲音還是那種平板的機械音,但語速比平時快了一些,“它已經發現我們了。”
所有人都聽見了。奔跑的腳步沒有停,但呼吸都亂了一拍。
“隻是……”小男孩的聲音裡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疑惑”的情緒波動,“它好像……與我們不太一樣。”
陳默側頭看了它一眼“看來你是感知類型的。”
小男孩沉默了。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們沒時間細想。
因為前麵的景象,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是屍體。
不是剛剛被狙擊手擊斃的那些。
這些屍體已經在這裡躺了有一段時間了,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深褐色,像風乾的皮革。
肌肉嚴重萎縮,緊緊包裹著骨頭,使得肢體看起來異常細長。
他們的手指和牙齒尖銳得不自然,指甲和犬齒明顯異化,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穿著製服。
深藍色的,帶有肩章和臂章的製服。
“海軍……”張峰蹲下身,用槍管挑起一具屍體的袖章。
上麵的標誌雖然沾滿血汙,但仍可辨認錨與浪花的組合圖案,下方有一行小字“東海岸防禦部隊”。
“駐海部隊的。”張峰的聲音發乾,“他們怎麼會在這裡?牆內離海岸線有四百公裡!”
耳機裡傳來李減迭的聲音。
他一直通過陳默頭盔上的微型攝像頭看著這一切,此刻他的聲音沒有了平時那種玩世不恭,冷得像冰
“看來海軍係統裡也有人摻和進來了。有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趙姐盯著那些屍體,眉頭緊鎖“他們為什麼穿著製服行動?換便裝不行嗎?一旦出事,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是軍方參與了嗎?”
“這是一種態度。”李減迭淡淡地說,但每個字都像刀子在刮,“他們不在乎是否暴露。穿製服,是在宣示所有權,也是在威懾——看,我們連海軍的人都能調動,涉獵的範圍之廣,足以讓任何發現真相的人閉嘴。”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而且在這個時代,換不換裝根本沒有區彆。發現屍體,解剖,基因比對,照樣能確認身份單位。換身衣服,不過是掩耳盜鈴。倒不如大大方方穿著,還能嚇退一些不知深淺的雜魚。”
這番話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張峰緩緩站起身,臉色慘白。
他是一名職業軍人,信仰的是紀律、榮譽、責任。
但現在,他所屬的係統——不,是更高層的、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權力網絡——竟然用這種方式,參與了一場以數百萬人命為賭注的瘋狂實驗。
而他們,這些在最前線流血犧牲的士兵,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可消耗的棋子。
趙姐的手在發抖。
她想起大流行時期,那些穿著同樣製服的人衝進來,不是救人,而是……“清理”。
她一直以為那是極端情況下的無奈之舉。
現在她知道了,那可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強哥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了句極臟的臟話。
李銘的呼吸變得粗重,他也想起在舊城區,他和猴子他們被一支“奉命撤離”的部隊拋棄,困在屍群裡三天三夜。
當時他還以為是指揮混亂,現在想來……
“走。”陳默隻說了一個字。
他跨過那具海軍感染者的屍體,繼續向前。其他人跟上,但腳步沉重了許多。
槍聲還在遠處響起,山狼的狙擊小組仍在清理漏網之魚。
子彈劃破空氣的尖嘯,感染者倒地的悶響,血肉破碎的聲音——這些本該讓人緊張的聲響,此刻卻成了背景白噪音。
真正讓人心底發寒的,是剛剛揭露的真相
他們對抗的不隻是感染者、變異體、領主。
他們對抗的,是一張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利益網絡,是那些坐在安全的後方,用紅筆在文件上勾勾畫畫,就能決定一座城市數百萬人生死的人。
那些人掌握著真正的力量——軍隊、資源、信息,以及那些能瞬間抹平這片區域的終極武器。
和那些相比,眼前這些猙獰的感染者,反而顯得……直白。
他們繼續前進。
越靠近實驗室,地上的屍體越多。
無一例外,全是那種深褐色皮膚、肌肉萎縮、指爪尖利的“海軍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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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有的被爆頭,有的被攔腰斬斷,有的則像是……自相殘殺而死,屍體糾纏在一起,指甲深深摳進同類的眼眶或喉嚨。
“這些玩意兒……不太一樣。”強哥用槍管撥開一具屍體的手臂。
那手臂的肌肉紋理異常清晰,像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但萎縮得隻剩一層皮包骨,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力量感。
李銘蹲下檢查另一具“看傷口。普通感染者被槍擊,創口是撕裂狀的。但這些……傷口邊緣很整齊,像是被什麼極鋒利的東西瞬間切開的。”
陳默停下腳步。他麵前是實驗室建築群的圍牆——三米高的混凝土牆,上麵纏著帶刺電網,不過現在已經斷電了。牆上布滿彈孔和爆炸痕跡,顯然經曆過激烈交火。牆下堆著更多屍體,大部分是海軍感染者,但也有少數穿著白大褂或保安製服。
牆上有扇鐵門,被炸開了,扭曲的金屬向外翻卷,像被什麼巨力從內部撕開。
門後,是實驗室的主園區。
陳默抬手,握拳。所有人立刻停下,槍口指向不同方向,屏住呼吸。
他側耳傾聽。
風聲。遠處零星的槍聲。還有……一種低頻的嗡鳴,像是巨型機械運轉的聲音,從園區深處傳來。不,不是機械。
更像是什麼活物在……呼吸。
“熱源信號在移動。”陳薇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依然平靜,但語速快了一些,“兩個,不,三個。從主樓方向朝你們移動。速度很快。建議規避。”
“規避不了。”陳默說。
他看見了。
從主樓陰影裡,走出來三個“人”。
如果那還能稱為人的話。
它們也穿著海軍的製服,但已經破爛不堪。
皮膚是同樣的深褐色,肌肉萎縮,指爪尖利。
但它們走路的姿態……很穩。
不像普通感染者那樣蹣跚,而是像訓練有素的士兵,步伐協調,甚至保持著戰術間距。
最可怕的是它們的眼睛。
普通感染者的眼睛是渾濁的,沒有神智的。
但這三個的眼睛……如同在發光。一種暗紅色的,像燒紅的炭一樣的光。
它們盯著圍牆外的陳默一行人,嘴巴緩緩咧開,露出那口尖利的牙齒。
沒有嘶吼,沒有咆哮。
它們隻是站在那裡,用那種發光的紅眼睛盯著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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