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後,南昌城突發一樁奇事:連日來,多家醫院陸續接診上吐下瀉的患者,症狀相似,皆稱食某家餅鋪的月餅後不適。起初隻是零星病例,未引起重視,直到江西中西醫院一日內接診十餘例類似患者。
“群體性食物中毒?”麥克萊恩教授警覺起來,立即召集急診科、內科及中西醫結合科會診。
林聞溪檢查最早入院的患者:老塾師孫先生。老人嘔吐不止,瀉下如水,已現目眶凹陷、皮膚乾皺之象。“霍亂?”梁啟遠查看症狀,“需立即隔離!”林聞溪切脈察舌:“脈濡數,舌苔白膩,吐瀉並作,此為霍亂樣症。然與時疫霍亂略有不同。”
更多患者被送來,症狀輕重不一。輕者僅感惡心不適,重者已瀕臨脫水休克。詢問得知,皆食過“福滿齋”月餅。
“立即上報衛生署!”麥克萊恩果斷決定,“所有患者隔離治療,取樣送檢!”
醫院頓時忙亂起來。西醫側重補液消炎,控製症狀;中醫嘗試辨證施治,調和脾胃。
林聞溪發現一奇特現象:同食一種月餅,發病程度卻大相徑庭。壯年車夫症狀輕微,而老弱婦孺病勢沉重。“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他想起祖父教誨,“同一病源,因人體質不同而表現各異。”
更令人憂心的是,疫情仍在蔓延。次日又收治二十餘患者,且傳出其他醫院同樣人滿為患。
衛生署派人調查,“福滿齋”已被查封。初步檢驗顯示月餅餡料變質,但具體病原不明。
第三日,事情出現轉折:患者中開始流傳此非普通食物中毒,而是“霍亂瘟疫”,恐慌迅速蔓延。有人甚至衝擊“福滿齋”,要求老板償命。
麥克萊恩憂心忡忡:“恐引起社會動蕩,必須儘快查明真相。”
林聞溪主動請纓:“學生願往患者家中走訪,或可發現線索。”梁啟遠也表示同行:“需要科學調查方法,我可協助。”
二人深入患者家中,發現一個重要共同點:所有患者都是在農曆十五前後購買的月餅,且多存放在悶熱潮濕處。
“月餅變質與儲存環境有關。”梁啟遠判斷。林聞溪卻注意到另一個細節:症狀最重的幾位患者,都提到月餅餡料中有種“特殊的香甜味”。
他們立即前往已被查封的“福滿齋”。在殘存的原料中,林聞溪發現一桶已開封的餡料,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
“這不是普通變質!”林聞溪警覺,“可能摻有他物。”
正當此時,衛生署檢驗科送來報告:月餅餡料中檢出過量甜味劑及少量有毒物質,疑似為降低成本而摻假。
真相大白:“福滿齋”為牟暴利,在餡料中摻入廉價甜味劑甚至工業用添加劑,遇高溫高濕環境產生毒素,導致食用者中毒。
“這不是天災,是人禍!”麥克萊恩震怒,“必須徹查此類食品摻假事件!”
在治療方麵,中西醫各展所長:西醫快速補液糾正水電解質紊亂;中醫則用藿香正氣散、半夏瀉心湯等辨證施治,效果顯著。
林聞溪發現,經中藥治療的患者,恢複期明顯縮短,且少有後遺症。“中醫強調扶正祛邪,調理整體,故恢複更全麵。”他向麥克萊恩解釋。
最令人欣慰的是,通過中西醫結合治療,所有患者均康複出院,無一人死亡。
事件平息後,衛生署召開總結會。麥克萊恩特彆提到:“此次事件警示我們,公共衛生不僅關乎醫療,更關乎食品監管、社會環境。中西醫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各有優勢:西醫長於應急控製,中醫善於整體調理。”
林聞溪在會後陷入深思:以往學醫,隻考慮個體診療;此次事件卻讓他看到,醫者責任遠不止於此。
他拜訪趙海橋主任,請教中醫在公共衛生領域的智慧。趙主任欣然道:“中醫自古重視防疫治未病。《黃帝內經》雲:‘上工治未病’。古人用艾熏、藥浴、服散等諸多方法防治瘟疫。這些經驗至今仍有價值。”
受此啟發,林聞溪提議編寫《常見公共衛生事件中西醫結合防治手冊》,得到院方支持。
然而,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麵:有消息稱,周邊地區出現真正霍亂疫情,且正在向南昌蔓延。
麥克萊恩召集緊急會議:“真正的考驗來了。我們需要製定詳細的防疫方案,中西醫都要做好準備。”
林聞溪主動請纓:“學生可整理中醫防疫方法,如藥煙熏蒸、辟瘟藥囊、預防方劑等。”梁啟遠也道:“我願負責流行病學調查和消毒方案。”
昔日因學術分歧而疏遠的同窗,在公共衛生危機麵前再度攜手。
夜幕降臨,林聞溪在燈下翻閱祖父留下的瘟疫論著作。其中一段批注格外醒目:“大疫當前,醫者毋分中西,惟以救人為念。防治之道,貴在因地製宜,中西互補。”
他合上書卷,望向窗外寂靜的街巷。一場更大的考驗即將來臨,而這一次,中西醫將共同麵對。
在日記中,他寫道:“今日初涉公共衛生領域,方知醫者責任之重,非止個體診療,更關群體安康。中西醫於此,各有其用:西醫善應急防控,中醫長調理預防。若能融彙二者,必能更好地守護眾生健康...”
月光如水,照著他清瘦而堅定的麵容。在這個多事之秋,年輕的醫者正在經曆著從個體醫者到公共衛生守護者的轉變。而這條道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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