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刹回頭，看了一眼二進製，又看了看懷中被影織微弱數據流纏繞、示意“可以”的影織，對堡壘係統說道：“他暫時與我們同行，作為‘觀察員’，限製活動範圍同我們一致，並接受全程監控。”
堡壘係統沉默了幾秒，似乎在運算。
“……臨時觀察員權限授予。加入監控列表。警告：任何未授權的數據操作行為將立即觸發驅逐及反擊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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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警戒光芒變為黃色，門戶擴大了一些，允許二進製進入。
二進製鬆了口氣，連忙飄了進來，機械觸手下意識地就想對堡壘內部結構進行掃描，但立刻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強大的監控壓力鎖定了他，他訕訕地收回了觸手。
堡壘內部，是另一番景象。他們所在的是所謂的“外圍緩衝環帶”，像是一個寬闊的、環繞著核心區域的環形走廊。走廊的“牆壁”和“天花板”同樣是淡藍色的數據薄膜構成，上麵實時顯示著各種監控數據流、外部裂痕環境的動態模擬圖、以及一些看不懂的內部狀態指標。空氣中有一種低沉的、設備運轉的嗡鳴，以及淡淡的臭氧味。
環帶內並非空無一人。一些穿著簡約製服、身上帶著時空管理局叛軍標誌的身影正在忙碌，他們操作著懸浮的數據終端，維護著環帶的邏輯穩定，或者警惕地注視著新進來的夜刹等人和二進製。他們的眼神中有好奇，有警惕，但更多的是—種疲憊和緊繃感。
“夜刹！阿萊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隻見穿著貼身戰鬥服、頭發有些淩亂的零，正從環帶內側的一道門戶中快步走出。她身邊跟著同樣臉色凝重的躍遷者。零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疲憊，眼中布滿了血絲，但行動依舊乾練。
“你們來了。太好了。”零走到近前，目光快速掃過夜刹他們的狀態，尤其在夜刹那焦黑的左眼、阿萊莎懷中的晶核、重傷的獄牙以及夜刹懷中虛弱的影織上停留了一下，眉頭微蹙。“看來你們也經曆了不小的麻煩。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二進製身上，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機械神教的數據牧師，自稱二進製。路上‘偶遇’，暫時同行。”夜刹簡單解釋道，同時通過眼神傳遞了“可利用但需警惕”的信息。
零微微點頭，沒有深究，顯然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時間寒暄了。情況很糟。邏各斯已經全麵激活，清掃力度遠超預期。我們這個據點雖然隱蔽，但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儘快行動。”
“行動？做什麼？”阿萊莎問道。
零的目光投向環帶牆壁上顯示的一幅複雜的、核心區域的結構圖，在圖上一個被重重標記的紅色區域點了點。
“入侵邏各斯的臨時邏輯緩存區，獲取它核心指令庫的訪問路徑。”零的聲音帶著決絕，“我們得到情報，它的核心指令庫存在一個古老的‘後門’，可能是唯一能暫時癱瘓或乾擾它的機會。而這個後門的觸發坐標，據說記錄在‘檔案管理員’持有的‘藍皮書’裡。但檔案管理員失蹤了，最後一次有效通訊指向‘深淵回廊’。我們必須在邏各斯徹底鎖定並摧毀我們之前，找到那個後門，或者……找到其他能對抗它的方法。”
她看向夜刹，眼神複雜：“你們帶來的‘異常’特質，尤其是那種能引起邏各斯邏輯衝突的能力，可能是我們計劃的關鍵。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進行一次……極其危險的潛入和攻擊。”
夜刹沉默。他料到零找他們來不會是尋求庇護那麼簡單。但直接對抗邏各斯？以他們現在的狀態？
“我們能得到什麼？”夜刹直接問道。
“如果成功，共享關於古神坐標的所有信息這是你們一直想要的），以及叛軍能提供的、關於穩定你們狀態和救治夥伴的一切技術支持。”零回答得很快，“如果失敗……大概就是一起被格式化掉。但留在這裡，也隻是等死。邏各斯的清掃網正在收緊。”
就在這時，環帶的警報係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鳴！
牆壁上的監控畫麵劇烈閃爍，顯示出堡壘外部緩衝區的情況——隻見那片平靜的白色基底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數個大小不一的純白色光斑！這些光斑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迅速擴散、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正在向著堡壘包圍過來的白色光圈！
而在光圈中央，那個熟悉的、完美無瑕的純白色光球——邏各斯，正靜靜地懸浮著！它已經追蹤到了這裡！並且，直接開始對堡壘進行包圍和滲透！
“它怎麼找到這裡的？！這麼快？！”躍遷者失聲道。
零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是協同追蹤……它利用了裂痕底層的邏輯節點和那些被它‘標記’的單位作為跳板和探測器……”她的目光猛地轉向二進製，又看了看夜刹他們，“你們身上……有它的深度標記！尤其是你！”她指向二進製。
二進製的機械義眼藍光亂閃，急忙辯解：“不可能！我清除了所有追蹤協議！而且我之前還乾擾了它的判定……”他的話突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夜刹懷中的影織。
影織虛弱地蜷縮著，沒有任何反應。
但夜刹心中了然。影織的篡改，可能隻是轉移了“首要目標”，但並未消除他們身上被“標記”的事實，反而可能因為那種複雜的規則擾動，讓標記更加“醒目”和“易於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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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已確認目標聚集點。”冰冷的電子音透過堡壘的數據薄膜隱隱傳來，“開始執行對‘叛軍邏輯掩體’的滲透與清除協議。優先級：最高。調用資源：裂痕緩衝區邏輯支配權。”
堡壘外，那白色的光圈亮度驟增！無數純白色的、如同根須般的規則線條從光圈邊緣蔓延出來，開始向著堡壘的數據防禦薄膜紮根、滲透！薄膜上立刻爆發出激烈的防禦符文和能量對抗的火花，整個環帶都開始微微震動！
“防禦係統壓力急劇上升！預計完全滲透時間：三百七十個標準數據時！”一名叛軍操作員大聲報告。
三百七十個時，聽起來不短，但在這種層麵的對抗中，轉瞬即逝。
“沒時間猶豫了！”零看向夜刹，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意，“要麼坐以待斃，要麼拚死一搏！我們的計劃是，集中力量，在堡壘被完全滲透前，主動出擊，攻擊邏各斯在外圍緩衝區構建的‘臨時邏輯緩存節點’！那裡是它調動規則力量的臨時樞紐，相對本體脆弱！如果能造成足夠大的乾擾甚至破壞，或許能拖延時間，甚至逼出它核心指令庫的防禦機製，為我們尋找後門創造機會！”
她指向結構圖上，堡壘外白色光圈的幾個關鍵彙聚點。“這些就是緩存節點！我們需要有人去攻擊它們！而你們……”她看向夜刹，“你們那種能引起它邏輯衝突的能力，可能是唯一能有效傷害到這些節點的東西！常規的數據攻擊對邏各斯效果極微！”
夜刹看著外麵那不斷逼近的白色根須和劇烈閃爍的防禦薄膜，又看了看重傷的同伴和懷中虛弱的影織。他知道，零說得對，留在這裡隻是慢性死亡。
“節點攻擊，我們負責。”夜刹沉聲道，“但我們需要掩護，需要有人吸引邏各斯本體的主要注意力。而且，我們需要一個明確的目標——攻擊哪個節點最有效？造成多大乾擾才算成功？”
零精神一振：“我們會動用據點所有剩餘力量，對邏各斯本體發起佯攻，製造混亂。至於節點……”她快速調出數據，“根據掃描，東南側第三個節點能量波動最活躍，可能是當前主要的規則調度中心。攻擊那裡，成功率相對最高。至於乾擾程度……至少要讓它的滲透速度降低百分之三十，並引發其內部邏輯的顯著紊亂，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啟動更深層的探測程序，嘗試捕捉其核心指令庫的波動！”
百分之三十的減速，顯著的邏輯紊亂……夜刹默默評估著。以他們現在的力量，去攻擊邏各斯的重要節點，無異於螻蟻撼樹。
但螻蟻，有時也能找到大樹的縫隙。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影織。影織似乎感應到他的決心，極其輕微地抬了抬頭，金色的數據豎瞳與他對視了一瞬，傳遞出一絲微弱但堅定的支持。
“好。”夜刹抬頭，目光銳利，“我們乾。但我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以及……一些‘誘餌’來增加成功率。”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旁邊正因為堡壘震動而有些不安的二進製。
二進製被他看得機械義眼藍光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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