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內,儲秀宮的暖閣燭火通明,周皇後蜷縮在鋪著厚錦褥的床榻上,雙手死死攥著錦被,額間冷汗涔涔,腹痛如浪濤般陣陣襲來。她臉色蒼白如紙,喘息著對貼身宮女急道:“快……穩婆呢?本宮怕是撐不住了!”
宮女早已亂作一團,一邊攙扶著皇後腰腹,一邊高聲向外傳話。不多時,須發皆白的老嬤嬤領著太醫匆匆而入,太醫躬身診脈後,對穩婆遞了個眼色,殿內頓時忙而不亂——宮女端熱水、鋪產褥,穩婆凝神待命,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氣息。
而儲秀宮門外,雪地裡早已跪滿了身著朝服的大臣。齊黨、楚黨、東林黨的骨乾成員,連同李邦華、陝西及山西籍官員的親友同僚,齊齊跪伏在地,高聲請願震得宮牆發顫:“皇後娘娘明鑒!李邦華等臣蒙冤受戮,陝西、山西同僚皆是無辜!懇請娘娘轉奏陛下,為諸臣沉冤昭雪!”
這夥人已纏擾兩載,自崇禎離京親征西北,便日日守在皇後寢宮、東宮之外,太子在哪便跪到哪,執拗得令人頭疼——畢竟李邦華等人皆是被皇帝下令處斬,他們唯有寄望皇後與太子進言翻案。
外殿內,太子朱慈烺猛地起身,年少的臉龐滿是怒容,咬牙道:“爾等腐儒!孤母後臨盆在即,性命攸關,竟敢在此逼宮聒噪!”他轉頭厲喝:“來人!將這些人給孤趕出去!”
兩年來日日被這般滋擾,朱慈烺早已心煩如麻,若非顧忌朝堂根基,險些便要提劍相向。一旁,七歲的朱慈炯攥著柄短劍,小臉漲得通紅,舉劍便要衝出去:“你們這些老匹夫,敢擾母後安寧,本王砍了你們!”
“殿下不可!”東林黨一位老臣叩首大呼,“臣等所求不過為冤魂昭雪,殿下即便殺了臣,還有千千萬萬心懷公道之人!”
朱慈炯氣得狠狠丟了劍,跺腳道:“皇兄!父皇一走數月,這些人就纏了我們幾個月!”
內殿傳來周皇後痛苦的呻吟,她聽聞外間爭執,牽掛兒子又心力交瘁,對宮女吩咐:“讓太子回東宮吧,本宮想清靜生產。”
小宮女跌跌撞撞傳話,朱慈烺望著內殿方向,重重點頭,拉起朱慈炯便向外走,隻想儘快擺脫這群纏人精。可剛出儲秀宮,大臣們便紛紛起身追隨,高聲呼喊不休:“李邦華等臣無辜,請殿下為其沉冤!”朱慈烺快步疾行,身後大臣緊追不舍,一路追到乾清宮,他猛地甩上門,將烏泱泱的人群擋在門外。可片刻後,乾清宮門口又響起整齊的叩拜聲,請願聲不絕於耳,真是不勝其煩。
與此同時,儲秀宮產房內,周皇後已耗儘大半力氣,汗珠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枕巾。宮女們圍在一旁,連聲鼓勵:“娘娘用力呀!再堅持片刻!”
這時,田貴妃領著嬤嬤走進來,身後跟著七歲的朱慈炤和兩歲多近三歲的朱慈燦——朱慈炤眉眼沉穩,靜靜站在一側望著內殿,透著與年齡不符的端莊;朱慈燦肉嘟嘟的小臉滿是好奇,需嬤嬤扶著胳膊才勉強站穩,小手下意識攥著嬤嬤的衣角。田貴妃身姿窈窕,眉眼溫婉靈動,快步走到床榻邊,緊緊握住周皇後的手:“姐姐,妹妹來陪你了。陛下還在前線征戰,後宮不能沒有你,你要為陛下、為太子撐住!”
周皇後艱難地睜開眼,望著身邊溫柔堅定的田貴妃,喘息著問:“妹妹……東林黨那些人,走了嗎?”
“走了,姐姐莫分心!”田貴妃輕聲安撫,“專心用力,孩子就快出來了!”
在田貴妃的柔聲鼓勵與穩婆的指導下,周皇後攢足最後一絲力氣,一聲痛呼過後,嬰兒響亮的啼哭瞬間震徹儲秀宮,驅散了殿內的凝重。
老嬤嬤小心翼翼抱起繈褓中的嬰兒,走到周皇後麵前,喜笑顏開:“娘娘,是位公主!瞧這眉眼清秀,臉型像極了娘娘,這股子剛毅勁兒,又活脫脫是陛下的模樣,真是個美人胚子!”
周皇後望著繈褓中粉雕玉琢的女兒,眼中泛起淚光,疲憊卻滿足地笑了。她歇了片刻,對貼身老嬤嬤道:“取紙筆來,替本宮給陛下寫封信。”
老嬤嬤連忙取來筆墨紙硯,周皇後緩緩開口,聲音虛弱卻清晰:“臣妾周氏,於崇禎十二年二月初三,在儲秀宮產下一女。今懇請陛下為公主賜名。”
說到此處,她眉頭微蹙,語氣添了幾分無奈:“東林黨及齊、楚諸黨之人,日日夜夜跪伏宮門外、東宮之外,以李邦華及陝西、山西蒙冤諸臣為由滋擾不休,臣妾心力交瘁。此番生產傷了氣血,需靜養些時日,恐無力再輔佐太子。懇請陛下恩準,令秦良玉侯爺護佑太子周全,委徐光啟先生主持朝政、輔佐太子理政。臣妾所言皆為社稷,願陛下勿怪。”
老嬤嬤飛速記錄完畢,周皇後示意宮女密封信件,吩咐道:“速速派人快馬加鞭送往西北,務必親手交到陛下手中。”
宮女領命而去,儲秀宮內,田貴妃正逗著繈褓中的小公主,朱慈炤好奇地湊到榻邊,目光溫和地望著繈褓中的妹妹;朱慈燦被嬤嬤扶著,伸出小胖手想去碰公主的繈褓,卻被嬤嬤輕輕按住,隻委屈地噘了噘嘴。殿內終於恢複了久違的安寧,而乾清宮門外,大臣們的請願聲仍隱隱傳來,為這新生的喜悅,添了一抹揮之不去的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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