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勇總覺得屋裡有東西在盯著他。
起初他以為是錯覺。今年開春後,這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在院子裡劈柴,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晚上睡覺,總覺得牆角站著個黑影。可每次猛地回頭,除了老屋熟悉的陳設,什麼都沒有。
“你個龜兒子,是不是又偷喝酒喝昏頭了?”李婉玲一邊在灶台前炒菜,一邊頭也不回地罵他,“一天到晚神戳戳的,我看你是閒出屁來了!”
崔勇撓撓頭,沒接話。他確實愛喝兩口,但最近清醒時也感覺不對勁。這老屋是祖上傳下來的,他和婉玲結婚五年,一直住得踏實。可最近,屋裡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真的,老子不豁你。”崔勇湊到灶台邊,順手隔著褲子在婉玲屁眼上扣一把,“昨晚我起來撒尿,明明看見堂屋有個黑影站在水缸邊。”
婉玲一鍋鏟敲開他的鹹豬手,罵道:“爬開哦!那是你眼花。再說老子一鍋鏟鏟死你。”
話雖這麼說,但婉玲心裡也犯嘀咕。這幾天她晾在院裡的衣服總是不翼而飛,過兩天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晾衣繩上,疊得整整齊齊。她原以為是崔勇惡作劇,可崔勇發誓不是他乾的。
三天後的傍晚,崔勇從地裡回來,一進門就愣住了。
“婆娘,你動我鋤頭乾啥子?”
婉玲從裡屋出來,手裡還拿著針線:“啥子鋤頭?”
“老子的鋤頭,明明放在院牆角,咋個跑到堂屋正中央立起來了?”崔勇指著堂屋。
一把鋤頭直挺挺地立在堂屋中央,像是有人故意把它擺在那裡。最詭異的是,鋤頭尖正對著他們的臥室門口。
婉玲臉色變了變,隨即又罵道:“肯定是你個砍腦殼的自己忘了放哪裡,現在來怪我?”
崔勇沒說話。他清楚地記得,鋤頭就是放在院牆角的。
當晚,兩人被一陣細微的抓撓聲驚醒。聲音從門縫傳來,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輕輕刮木門。
“聽到沒?”崔勇推了推婉玲。
婉玲屏住呼吸聽了聽,啥也沒聽到。
“日你媽,大半夜不睡覺,發啥子神經?”她踹了崔勇一腳,翻過身去。
就在這時,抓撓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更清晰,更緩慢,仿佛就在門外。
崔勇猛地坐起,抄起枕邊的電筒衝向門口。拉開門,外麵空無一物。夜風吹得院裡的老槐樹沙沙作響。
“看到啥子了?”婉玲在身後問,聲音有些發抖。很明顯,這次她也聽到了。
“沒得。”崔勇關上門,心裡發毛。
第二天,婉玲在收拾碗筷時,突然尖叫一聲。崔勇衝進廚房,見她指著砧板上的菜刀——刀尖插著一隻死老鼠,血淋淋的,刀柄正對著窗戶。
“這……這是哪個乾的?”婉玲聲音發顫。
崔勇也嚇出一身冷汗。老鼠死狀詭異,像是被活活釘在砧板上的。
“肯定是野貓叼來的。”他強裝鎮定,心裡卻明白,野貓不可能把老鼠精準地插在刀尖上。
從那天起,怪事接二連三。
婉玲發現她做飯時,鹽罐子總是莫名其妙被移到灶台另一邊;崔勇的煙袋經常不見,最後在雞窩裡找到;夜裡總有腳步聲在堂屋來回踱步,開門卻什麼都沒有。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開始做同一個夢——夢裡總有個黑影站在床邊,俯身盯著他們看。黑影沒有臉,隻有一雙空洞的眼睛。
“老子受不了了!”一天吃晚飯時,崔勇把碗重重一放,“這屋肯定有臟東西!”
婉玲這次沒罵他。她臉色蒼白,眼下帶著黑圈。連續幾晚的噩夢讓她精神萎靡。
“我昨晚上廁所,”她壓低聲音,“看見院裡井邊站著個人影,一晃就不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要不...請劉婆婆來看看?”婉玲小聲提議。
劉婆婆是村裡的神婆,八十多了,據說有點真本事。崔勇一向不信這些,但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劉婆婆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她拄著拐杖,在屋裡屋外轉了一圈,最後在堂屋站定,閉眼掐指算了算。
“這東西,不是新來的。”劉婆婆睜開眼,神色凝重,“它在這屋裡,潛伏了整整三年。”
崔勇和婉玲麵麵相覷。三年前,正是他們結婚那年。
“咋個可能嘛?”婉玲聲音發顫,“這三年我們都住得好好的啊!”
劉婆婆搖頭:“它在等。等一個時機。這不是普通的遊魂,是‘潛鬼’,能藏在人的影子裡,慢慢吸食陽氣。三年時間,它已經和這屋子融為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