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進喉嚨的感覺還在,但我已經感覺不到冷了。
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托著,懸在半空。那把劍不見了,胸口的位置卻還留著一股熱意,像有東西在裡麵慢慢生根。我睜不開眼,左眼像是被一層東西蓋住,右耳也聽不見聲音,連自己的呼吸都模糊。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徹底沉下去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喂,彆睡。”
很熟悉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還有點沙啞。
是阿絮。
我動不了嘴,隻能在心裡問:你還活著?
它沒回答,隻是說:“南宮熾在騙你。他說你媽的靈魂正在被係統分解,其實……她早就被拆成碎片了。每一塊都被塞進不同的規則裡,成了係統運轉的燃料。”
我胸口一緊。
阿絮繼續說:“你現在聽到的每一句提示音,看到的每一個界麵跳轉,都是她在說話。不是哭,也不是求救,是她在用最後的方式告訴你——彆走這條路。”
可我已經走到了這裡。
鑰匙進去了,獻祭完成了,係統也開始把我往它那邊拉。我能感覺到,意識一點點被抽走,記憶開始錯亂。剛才閃過的畫麵還在腦子裡轉:謝無涯站在劍影中間,陸綰綰指甲縫裡掉出銀粉,時棲的向日葵纏著我的手臂……
這些都是真的嗎?還是係統給我的幻覺?
“不是幻覺。”阿絮的聲音突然靠近,“是我幫你記下來的。你忘了的,我都存著。”
我愣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幫我記?
“因為你讓我寫作業的時候,說過一句‘下次考試彆寫錯名字’。”它的語氣有點彆扭,“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擺爛。你在等機會。”
我沒說話。
它頓了頓,又說:“現在機會來了。但你要選。”
選什麼?
“用我的存在,換她的存在。”
我猛地清醒了一瞬。
什麼意思?
“我把這些年攢下的怨氣值全壓上了,加上你母親留在係統裡的最後一道指令,能拚出一個臨時通道。如果你進去,就能拿到真正的控製權,不是當什麼觀測者,而是直接切斷所有連接。”
那你呢?
“我會消失。”它說得很快,“不是死,是變成數據流的一部分。就像你媽那樣,以後你聽到的某個提示音,可能就是我在說話。”
我不答應。
“由不得你。”它的聲音忽然變了,不再是那種毒舌的調子,而是……很像我媽。
輕一點,穩一點,像小時候哄我睡覺時那樣。
“星月,聽話。”
我整個人僵住了。
那是她的聲音。哪怕隻有一句,我也認得出來。
阿絮接著說:“她把自己的意識封進我的核心裡了。很久以前的事。她說總有一天你會走到這一步,而我能做的,就是替她再說一次這句話。”
我的眼淚流不出來,眼睛已經乾了。
可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裂開。
“你不用非得犧牲。”我說,“我可以改寫規則,最後一次逆命改寫還沒用。我能把你保住。”
“保不住的。”它冷笑一聲,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以為南宮熾為什麼一直盯著我?我不是普通的灰影鬼,我是她當年留下的後門。隻要我還存在一天,係統就有漏洞。所以他要毀掉我,從內部汙染我。”
說到這裡,它的聲音突然斷了一下。
然後變得扭曲。
“——你母親的靈魂正在被係統分解。”
是南宮熾的聲音,從阿絮的嘴裡說出來。
我心頭一震。
“彆信它!”阿絮掙紮著喊,“那是假的!她在裡麵還好好的!我隻是……隻是需要你做個決定!”
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