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耳邊,但已經不響了。
我落地的時候膝蓋彎了一下,右手立刻撐住地麵。身體沒有摔傷,可左臂外側傳來一陣僵硬感,像是皮膚下麵結了一層薄冰。我低頭看過去,袖子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一小片灰白色的紋路,像樹根一樣往肩膀爬。
不是幻覺。
剛才在溫室裡看到的綠光還在左手腕上閃,現在那點光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右臂的異樣蔓延。我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那片區域,觸感發緊,按下去會有輕微的灼痛。
我站起身,剛邁出一步,眼角餘光掃到前方樹影動了一下。
謝無涯從牆後走出來,手裡握著玄鐵劍。他臉色比平時更沉,腳步沒停,直接走到我麵前,一句話沒說,抬手就用劍刃劃過我的左臂。
疼得我往後退了半步,但沒躲。
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結晶被刮了下來,落在他的掌心。劍身碰到那些粉末時,表麵突然亮起幾道細線,接著浮現出一張臉。
是母親。
她看起來很年輕,穿著我沒見過的舊式製服,嘴唇微動:“這是係統反噬。”
她的聲音不像真人說話,更像是直接出現在腦子裡。
“必須阻止侵蝕繼續擴散。”她說,“用楔子刺穿心臟位置。”
話一說完,影像就消失了。
我盯著謝無涯,他沒看我,而是低頭看著劍上的銘文。那些刻痕正在微微發燙,顏色變深。他呼吸很輕,胸口起伏不大,但我注意到他左手壓著心口的位置,動作很克製。
我知道那裡的青銅楔子也在反應。
我沒有立刻動手。
母親留下的線索從來不是直給的。她說“心臟位置”,但沒說是生理位置。而且如果是真刺進去,我現在就已經倒下了。
我把手伸進衣服內袋,取出青銅楔子。它比平時重了一些,表麵有細微震動。我把它貼在左胸偏左三寸的地方,正好是胸口鎖鏈紋路彙聚的起點。
剛一接觸,整條左臂的結晶紋路就開始跳動。
不是擴散,是收縮。
原本灰暗的線條開始泛出金光,像有液體在裡麵流動。我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血管往心臟方向走,速度很快,帶著壓迫感。
我咬牙,把楔子用力按了下去。
沒有血,也沒有穿透的感覺,但它確實陷進去了,嵌入皮膚三指深,固定在那裡不動了。
一瞬間,全身的神經像是被拉緊又鬆開。
左臂的僵硬感減輕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變化——我能感覺到血液流動的節奏變了,心跳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體內某種能量的同步震蕩。詭語係統的界麵在我意識裡重新浮現,怨氣值顯示為99點,比之前少了一點,但這次減少的過程我能感知到:是在我使用楔子的時候自動扣除的。
這不是修複,是交換。
南宮熾的聲音這時候響起,不是從某個方向傳來的,而是直接出現在空氣裡,像廣播,又像耳鳴。
“你上當了。”
我猛地抬頭。
謝無涯也抬起了眼,但他沒說話,隻是緩緩蹲下身,用劍尖在地上劃了一道痕跡。那道線很短,形狀像一個扭曲的符號,末端指向舊鋼琴室的方向。
我認得那個標記。
那是謝家祠堂門框上的避災符,用來引導亡魂歸位的路線。
南宮熾的笑聲又響了一次,這次帶著明顯的嘲意:“你以為她在救你?她隻是在幫你完成進化程序。”
我站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