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幾乎在格柵合上的瞬間,外麵傳來了觸須瘋狂撞擊金屬的密集悶響,以及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仿佛有無數指甲在拚命抓撓。
排水管內一片漆黑,彌漫著濃烈的汙水、鐵鏽和未知有機質腐敗的混合惡臭,空間極其狹窄,隻能匍匐前進,冰冷的、粘膩的汙水浸透了衣物。周瑤打亮了頭盔上的戰術燈,昏黃的光柱刺破黑暗,在前麵艱難地帶路。宋墨涵緊緊跟在林靜身後,一邊在汙水中艱難爬行,一邊緊張地回頭關注著她的狀態。
“她體溫在急劇升高,脈搏快得像要掙脫出來!”宋墨涵的聲音在狹窄壓抑的管道內回蕩,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和恐懼。
“堅持住!就快到了!前麵應該有個檢修凹槽!”周瑤在前麵鼓勵道,她的聲音也因為吃力而有些喘息。
突然,爬在隊伍中間的林靜身體猛地一抽,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尖叫,隨即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陷入了深度昏迷。
“林靜!”宋墨涵的心猛地沉到穀底,立刻停下,在極其有限的空間內艱難地側過身,手指急切地探向林靜的頸動脈。“她昏迷了!生命體征急劇惡化!必須立刻用藥!否則就來不及了!”
然而,在這個隻能匍匐前進的、滿是汙水的管道裡,進行精確的靜脈注射,幾乎是天方夜譚。
“前麵!左轉三米!有個稍微寬敞點的檢修凹槽!”周瑤的聲音帶著一絲希望,大聲指引。
“快!所有人加速!”顧錦城的聲音從隊伍最後方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和力量。
眾人奮力向前爬行,汙水被攪動得嘩嘩作響。終於,在最前方周瑤的燈光指引下,他們抵達了一個約莫兩米見方、一米多高的檢修凹槽。這裡雖然依舊低矮,需要彎腰屈膝,但至少可以讓人半蹲著活動,暫時擺脫了匍匐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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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涵和威爾遜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渾身濕透的林靜平放在凹槽內相對乾燥的一小塊地麵上。宋墨涵立刻跪倒在地,迅速打開醫療包,取出強心劑和高效神經穩定劑。然而,林靜的血管因為嚴重休克和異常能量的侵蝕,已經變得極其細微難找,皮膚下的紫色網狀紋路似乎在阻礙針尖的進入。宋墨涵試了兩次,都因為手部的細微顫抖和環境的光線不足而未能成功。
汗水混合著管道內的汙漬,從她的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她的手在訓練下本該穩如磐石,但此刻,看著同伴生命在飛速流逝,內心的焦灼、自責和巨大的壓力幾乎要衝垮她的理智防線。時間每過去一秒,林靜被徹底同化的風險就呈幾何級數增加。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而布滿粗繭的大手,堅定而輕柔地覆上了她微微顫抖的手背。
宋墨涵猛地抬起頭,撞進了顧錦城深邃如夜的眼眸中。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半跪在地,高大的身軀在這狹小空間裡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戰術燈的光芒映照著他棱角分明、沾著汙跡的側臉,那眼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責備或催促,隻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種沉靜如海的力量。
“彆急,宋醫生。你可以的。”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某種能撫平靈魂褶皺的魔力,穿透了她內心的慌亂,“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
他沉穩如山的氣息,如同最有效的鎮定劑,瞬間驅散了她心頭的迷霧。宋墨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重新變得如手術刀般堅定而專注。“幫我固定她的手臂,絕對固定。你的燈,對準這裡,我需要最清晰的光線。”
顧錦城依言照做,用他穩定有力的雙手如同鐵鉗般牢牢固定住林靜的手臂,為其提供了一個絕對穩固的注射平台,另一隻手則調整頭盔上的戰術燈,將一束凝聚而明亮的光柱精準地打在宋墨涵指定的位置。
在絕對穩定的物理支撐和清晰無影的光線下,宋墨涵屏息凝神,將全部精神灌注於指尖。這一次,針尖精準地刺入了那細微的血管,透明的藥液被平穩而緩慢地推入林靜的體內。
做完這一切,宋墨涵才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晃了一下。一直用餘光關注著她的顧錦城,幾乎是下意識地,用空著的那隻手迅速而有力地攬住了她的肩膀,給予了一個短暫卻無比堅實的支撐。
“沒事吧?”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超越戰友關係的關切。
“沒事。謝謝。”宋墨涵輕輕搖頭,借著他手臂傳來的力量迅速站穩。在昏暗、汙濁、充滿死亡威脅的管道凹槽內,兩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聞。他身上硝煙、汗水與金屬混合的冷冽氣息,與她身上藥水的清冽味道奇異地交融在一起,構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戰場和後方的獨特羈絆。這一刻,短暫地超越了職責與身份,隻是兩個在絕境中相互支撐、彼此信賴的靈魂。
“情況暫時穩定了,但神經穩定劑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我們必須儘快到達‘方舟’實驗室,找到抑製甚至逆轉這種同化的方法。”宋墨涵低聲快速說道,目光重新回到林靜依舊蒼白但呼吸稍趨平穩的臉上。
顧錦城點了點頭,收回手,那份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短暫溫情被迅速而有效地重新壓回冷硬的指揮官麵具之下。但當他看向宋墨涵時,那眼神深處,似乎有什麼冰封的東西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融化成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暖意。
“周工程師,距離出口還有多遠?”他的聲音恢複了往常的冷靜。
“不遠了,穿過前麵那段相對平緩的管道,就是b7區的邊緣廢棄處理站,從那裡可以安全進入γ12的外圍。”周瑤回答,她將剛才那短暫的一幕清晰地看在眼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在這個吞噬生命與希望的絕望之地,任何一絲人性的溫暖與連接都顯得如此珍貴,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卻也因其脆弱而格外令人心酸。
短暫的休整後,隊伍再次出發。威爾遜主動背起了依舊昏迷的林靜,宋墨涵緊隨其後,手中的生命體征監測儀不敢有片刻離開。
顧錦城重新回到了指揮位置,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如山,步伐堅定,仿佛剛才那個在半明半暗間流露出片刻柔情的男人隻是緊張氛圍下產生的幻覺。但宋墨涵知道,在那看似無懈可擊的冷硬外殼下,跳動著一顆同樣熾熱、同樣背負著沉重責任、同樣會在黑暗中尋找並給予支撐的心。
他們繼續在無儘的黑暗與汙濁中艱難前行,為了拯救同伴的生命,也為了尋找那渺茫卻必須抓住的生機。而在一次又一次生死考驗的裂隙中,悄然滋長的不屈意誌與微妙情感,如同頑強紮根於石縫中的幼苗,儘管脆弱,卻蘊含著穿透一切陰霾與黑暗的、蓬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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