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遲疑了半秒,還是沉默地伸出了受傷的手臂。他的傷口比顧錦城的要輕很多,但在這極端環境下,任何一點小傷都可能引發敗血症或其他致命後果。宋墨涵借著顧錦城手電的餘光,動作麻利地打開隨身醫療包,用消毒劑清創,撒上高效抗菌粉,再用繃帶仔細包紮。整個過程安靜而高效,隻有布料摩擦和藥瓶開合的輕微聲響。
顧錦城的目光落在宋墨涵專注的側臉上,那緊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頭顯示出她的擔憂。他的視線又移到趙青那沉默卻如磐石般堅毅的背影上。剛才那一瞬間,宋墨涵毫不猶豫推開陳啟明時,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怪物攻擊範圍內的身影,讓他的心臟幾乎驟停,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而趙青那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精準狠辣的出手,以及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折返救援,再次印證了這個神秘男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也讓他心中那份對趙青背景的戒備,與一絲難以壓抑的、對其實力和關鍵時刻可靠表現的認可,複雜地交織在一起。
“隊長,”威爾遜快速用生命跡象探測器和結構掃描儀檢查了一圈這個臨時避難所後報告,“這裡結構相對穩定,短時間內應該是安全的。但是…”他頓了頓,聲音沉重,“我們似乎偏離了原定的備用路徑主乾道。根據蘇研究員之前提供的地圖碎片和我剛才記錄的奔跑方向、距離模擬,我們現在處於一個未標注的區域,地圖上是空白。”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迷失在這座龐大、複雜且危機四伏的地下迷宮,意味著更多的未知、更不可預測的風險,以及可能徹底耗儘的補給。
蘇婉靠在牆邊,臉色因精神力和體力的過度消耗而異常蒼白,她正徒勞地試圖重啟聲波儀,恢複其基礎探測功能,聞言抬起頭,眼神中帶著疲憊和焦慮:“我需要時間重新校準定位,而且…聲波儀電池消耗超過百分之七十,基礎聲波驅散功能,最多隻能再維持兩個小時,如果再次遇到大規模侵襲,時間會更短。”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藥物、體力、能源、方向…所有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再次重重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剛剛因死裡逃生而稍微放鬆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絕望的氣氛開始悄然彌漫。
就在這時,一直埋頭在數據板上、手指飛快滑動、幾乎要將屏幕戳破的陳啟明,忽然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充滿驚喜和難以置信的低呼:“等等!我…我好像破譯出了一小段!是關於b7站點入口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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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所有的目光,如同找到焦點的光束,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陳啟明身上,黑暗中,那數據板屏幕發出的微光,仿佛成了唯一的希望之源。
“說什麼?”顧錦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身體微微前傾,牽動了傷口,讓他悶哼一聲,但目光依舊灼灼。
陳啟明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激動地、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出屏幕上那斷斷續續、卻意義重大的文字:“…‘b7的入口,並非傳統的閘門,它隱藏在舊日榮光的殘骸之下,需以‘鑰匙’叩響沉寂的旋律,當三重驗證的回聲在管道中激蕩,通往希望之路方會顯現…’後麵…後麵又斷了,是更複雜的多層加密。”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舊日榮光的殘骸?鑰匙?沉寂的旋律?三重驗證?”李振剛皺著眉頭重複,粗獷的臉上寫滿了困惑和一絲煩躁,“這都什麼跟什麼?博士她…說話總是這麼雲山霧罩的嗎?”他習慣了直來直去的任務指令,對這種詩謎般的線索感到無比頭疼。
顧錦城沉吟片刻,壓下身體的種種不適和心中的疑慮,看向隊伍裡對舊時代曆史和設施最為了解的蘇婉:“蘇研究員,結合你對這片區域的了解,對這段話有什麼頭緒?‘舊日榮光的殘骸’可能指什麼?”
蘇婉蹙緊眉頭,努力在疲憊和混亂的思緒中搜索有用的信息,手指無意識地在已經冷卻的聲波儀外殼上摩挲著:“舊日榮光…這可能指的是舊時代,也就是災變前,這片區域某個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建築或者設施。考慮到這裡是深層地鐵網絡與早期軍事掩體結合的複雜結構…也許是某個戰前的區域指揮中心,或者…擁有大型擴音係統的音樂廳?甚至是某個重要車站的中央廣播室?‘鑰匙’和‘旋律’…難道是需要特定的聲波頻率或者一段密碼序列?”
“聲波頻率…”顧錦城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蘇婉手中那台至關重要的聲波儀上,又轉向陳啟明,“陳工,集中精力,儘快破譯剩餘部分,尤其是關於‘鑰匙’具體形態和‘三重驗證’方式的詳細信息。這可能是我們找到b7的唯一線索。”
“是,隊長!我會儘力的!”陳啟明用力點頭,仿佛被打了一劑強心針,再次全身心投入到那串複雜得令人頭暈的密碼之中。
顧錦城又看向剛剛為他重新檢查完傷口的宋墨涵,用眼神無聲地詢問自己的狀況。
宋墨涵走到他身邊,借著微弱的光線再次為他測量了體溫和血壓,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體溫38.1c,還在低燒範圍,但比之前的高燒有所下降,抗生素起效了。血壓穩定,但脈搏偏快,是疼痛和疲勞所致。傷口沒有明顯紅腫,但需要保持絕對觀察,避免任何劇烈活動,防止縫合線崩開。”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是貼在他耳邊說的,帶著醫生特有的冷靜,但看向他時,眼底那抹無法掩飾的擔憂,在黑暗中如同微弱的星火,灼燙著他的心。
“我撐得住。”顧錦城低聲道,聲音沙啞卻堅定,像是在對她保證,也像是在對自己強調。他不能在這裡倒下。
短暫的休整和關鍵信息的出現,帶來了一絲微弱卻實實在在的希望,驅散了些許絕望的陰霾。但前路的迷霧依舊濃重。他們偏離了安全路徑,能源告急,隊長傷勢未愈,而通往最終目標的大門,還隱藏在一串晦澀如天書般的謎題之後。
顧錦城環視著身邊這些疲憊不堪、傷痕累累卻依然強撐著保持戰鬥姿態的麵孔——沉穩可靠的威爾遜,勇猛直率的李振剛,神秘而強大的趙青,智慧堅韌的蘇婉,專注努力的陳啟明,還有…始終守在他身邊,用她的專業和沉默給予他最大支持的宋墨涵。他的目光最終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昏暗中,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如同永不熄滅的微光,穿透了疲憊與傷痛,照亮了他內心深處因沉重責任和巨大壓力而幾乎冰封的角落,注入了一絲溫暖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鐵鏽、塵土和血腥味的空氣刺痛了他的肺葉,卻也讓他更加清醒。他壓下身體的種種不適,用儘可能平穩而有力的聲音沉聲下令:“原地休整十五分鐘。所有人補充水分和能量,檢查裝備彈藥。威爾遜,嘗試用最小功率進行短距環境掃描,繪製周圍五十米內的詳細結構圖。蘇研究員,儘快嘗試重新定位,哪怕隻能確定大概方向。十五分鐘後,我們繼續出發,主動尋找林博士日誌中提到的‘舊日榮光的殘骸’。”
命令下達,隊伍再次如同精密的儀器般運轉起來,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在這片未知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與寂靜中,希望如同風中之燭,微弱卻頑強。而某些在生死考驗下悄然滋生、緩慢流淌的情感與信任——顧錦城與宋墨涵之間無言的默契與牽絆,團隊成員之間逐漸加深的依賴,甚至是對趙青那份複雜的審視與初步的認可——也如同地層下的暗流,在眾人之間無聲地湧動、彙聚,成為支撐他們在這絕境中走下去的、另一種無形卻堅韌的力量。
宋墨涵將水壺裡最後一點乾淨的飲水遞給顧錦城,看著他仰頭喝下,喉結艱難地滾動。她悄悄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印痕。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帶他,帶所有人,活著找到出路,見到b7可能存在的希望之光。這是她的承諾,是她作為一名醫生救死扶傷的天職,更是作為…宋墨涵,此刻唯一的、不容動搖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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