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火光染紅了阿爾法7前哨基地的夜空。顧錦城帶領的第三突擊隊剛剛擊退了spectrax1碎片的第三波襲擊，代價是十二人受傷，三人重傷。
醫療區已經超負荷運轉。血腥味、消毒水味和能量武器灼燒皮肉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構成戰地醫院特有的氣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在臨時搭建的手術隔間裡穿梭，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疲憊。
宋墨涵剛剛完成一台持續四小時的手術——一個年輕士兵的胸腔被碎片能量束擊穿，肺葉嚴重損傷。她摘下手套時，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宋醫生，三號手術室需要您！”護士匆匆跑來，“顧指揮官中彈了，傷情複雜。”
宋墨涵的心跳漏了一拍。顧錦城。那個全基地最堅韌也最沉默的男人，每次送傷員來都會站在醫療區門口，像一尊不會倒下的雕塑。
她抓起新的手套：“具體情況？”
“左肩被能量碎片貫穿，鎖骨粉碎性骨折，碎片距離主動脈僅兩毫米。李醫生已經初步處理，但他說...可能需要您的主刀。”
宋墨涵已經跑向三號手術室。透過觀察窗，她看到顧錦城躺在手術台上，軍裝被剪開，左肩一片血肉模糊。但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還清醒著，正用右手操作戰術平板，聲音沙啞但平穩地給副官下達指令。
“...確保四號防禦點能量補給，碎片可能會從那個方向...醫生，能再給我兩分鐘嗎？”他看向剛走進來的宋墨涵，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然銳利。
“你現在需要的是手術，不是指揮。”宋墨涵戴上口罩，聲音透過布料顯得冷靜專業，“李醫生，準備全麻。”
“局部麻醉就行。”顧錦城拒絕，“我需要在手術中保持意識，隨時應對可能的襲擊。”
“你會疼死的。”宋墨涵皺眉。
“疼不死。”他簡單回答，目光重新回到平板上，“繼續報告各防禦點狀況。”
宋墨涵與李醫生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醫生搖頭，表示勸不動。基地裡誰都知道，顧錦城指揮官一旦做出決定，除非失去意識，否則不會改變。
“那就局部麻醉。”宋墨涵最終讓步，“但如果你在手術中暈厥，我會立即轉為全麻。這是我的醫療權限。”
顧錦城終於看了她一眼，那雙總是審視戰場的眼睛此刻專注地凝視著她：“我信任你的判斷，醫生。”
手術開始。宋墨涵的雙手穩如磐石，與剛才的輕微顫抖判若兩人。她小心翼翼地剝離嵌入肌肉的能量碎片，每一毫米都關乎生死。顧錦城的呼吸變得粗重，額頭上滲出冷汗，但他真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還在間隙中低聲回應副官的彙報。
“碎片成分分析出來了嗎？”宋墨涵問李醫生，眼睛沒有離開手術區域。
“新型能量結構，以前沒見過。物理特性很不穩定，我們得小心取出，防止二次爆炸。”
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當最後一片碎片被放入隔離容器時，宋墨涵的後背已被汗水濕透。她開始修複受損的血管和組織，動作精準如最精密的儀器。
“指揮官，你的沉默很令人佩服，但疼痛指數監測顯示你已經超過人類耐受閾值三倍。”她終於開口，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比這更疼的...也經曆過。”顧錦城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幾乎聽不清，“重要的是...防禦線沒破。”
就在這時，基地警報再次響起。spectrax1隨後發動了第四波襲擊。
手術室裡的所有人都僵住了。顧錦城猛地試圖坐起，被宋墨涵死死按住。
“你需要完成手術！”她厲聲道，“動脈縫合還沒完成，現在動你會大出血！”
“我的部隊需要指揮——”顧錦城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嘴角溢出血絲。
“李醫生，繼續縫合。”宋墨涵做出決定，轉向護士，“把指揮頻道接到手術室，準備語音指令係統。”
“宋醫生，這違反——”
“這是緊急醫療決策，一切後果我承擔。”她的聲音斬釘截鐵。
設備迅速布置好。接下來的四十分鐘裡，戰地醫院出現了超現實的一幕：手術台上，顧錦城在局部麻醉下接受複雜的外科手術；同時，他通過語音指令指揮著基地的防禦作戰；而主刀醫生宋墨涵，一邊進行著毫米級的血管縫合，一邊根據他的生命體征調整手術節奏。
“四號防禦點，後撤兩百米，設置交叉火力...咳...”顧錦城的聲音越來越弱。
“血壓下降，心跳加速。”監測護士報告。
“增加血袋輸注速度，準備強心劑。”宋墨涵的聲音異常冷靜，“指揮官，如果你現在昏過去，你的部隊會失去指揮。保持清醒。”
這句話比任何強心劑都有效。顧錦城的眼睛重新聚焦，繼續下達命令。
當最後一針縫合完成時，基地的警報也解除了。第四波襲擊被擊退。
宋墨涵摘下手套，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李醫生扶住她：“宋醫生，你連續工作了十二小時，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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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確認指揮官情況穩定。”她搖搖頭，走到顧錦城床邊。
顧錦城已經閉上眼，但監測器顯示他的生命體征正在平穩恢複。麻藥的效果開始減退，疼痛讓他的眉頭緊鎖。
“他會需要強力止痛劑。”宋墨涵記錄著醫療數據，“但不要用阿片類，他需要保持思維清晰應對可能的戰況。”
“了解。”李醫生點頭，“宋醫生，剛才...很冒險。”
“有時候必須冒險。”她看著顧錦城沉睡的臉，第一次注意到他下巴上有一道細微的疤痕，不知是何時留下的戰損印記。
離開手術室時，宋墨涵在門口遇到了顧錦城的副官，林皓軒中尉——一個年輕的軍官，戴著眼鏡，看起來更像研究員而非戰士。
“宋醫生，指揮官他...”林皓軒緊張地問。
“手術成功，但需要至少一周的恢複期。”宋墨涵揉了揉太陽穴，“我希望你能確保他真正休息，而不是在病床上繼續指揮。”
林皓軒苦笑：“這恐怕很難。不過...謝謝您，醫生。今天如果不是您...”
他沒有說完，但宋墨涵明白他的意思。她點點頭，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走廊的窗外，阿爾法7的夜空沒有星辰，隻有能量護盾泛著的微光。這個前哨基地是人類對抗spectrax1碎片的最前線，每一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
三天後，宋墨涵在查房時發現顧錦城的病房空無一人。監測設備被整齊關閉，病床上被子疊成標準的方塊。
“他去了哪裡？”她問值班護士。
“指揮官一小時前堅持要去指揮中心，說有重要情報分析。”護士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攔不住...”
宋墨涵深吸一口氣，走向指揮中心。果然，在戰術分析室，她看到了顧錦城——左手還吊著繃帶，臉色蒼白，但站得筆直，正與一群軍官討論全息作戰圖。
“指揮官，你應該在病房休息。”她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不高，但讓整個分析室安靜下來。
軍官們交換眼神，識趣地退開一些。顧錦城轉過身：“宋醫生，我有必要——”
“你有必要遵循醫囑，除非你想讓左臂永遠無法恢複到戰鬥狀態。”宋墨涵走進房間，目光掃過全息圖，“什麼情報這麼重要，需要傷員親自分析？”
林皓軒猶豫了一下，看向顧錦城。指揮官點頭後，年輕中尉才開口：“我們發現spectrax1碎片的攻擊模式有規律性變化。它們似乎...在學習我們的防禦戰術。”
宋墨涵皺眉看向全息圖上的數據流。作為軍醫，她也接受過基礎戰術訓練，能看懂這些圖表：“學習？你是說這些碎片有智能？”
“比智能更複雜。”顧錦城接話，用右手調出一段數據，“它們的攻擊不再是隨機能量散射，而是有針對性的弱點突破。看這裡——它們準確找到了三號防禦塔的能量節點間隙，這需要對我們防禦係統的深入了解。”
“這不可能...”宋墨涵走近觀察，“除非它們能分析我們的通訊信號，或者...”
“或者有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感知方式。”顧錦城完成她的猜測，“宋醫生，你的醫療團隊有沒有研究過碎片對生物體的影響？不隻是物理傷害，還有...神經層麵的？”
這個問題讓宋墨涵愣了一下。她回想起那些傷員的症狀：除了物理創傷，很多人報告了奇怪的夢境、閃回感，甚至有人聲稱能“感覺到碎片的情緒”。
“我們有數據，但還沒係統分析。”她承認，“醫療資源有限，優先處理生理損傷。”
“我需要你的團隊協助分析這些神經影像數據。”顧錦城說，“這可能關係到我們能否預測碎片的下一步行動。”
宋墨涵看著他的眼睛，那裡有戰場指揮官特有的銳利，也有重傷員不該有的堅韌。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在疼痛中堅持站在這裡，不隻是因為責任感，還因為一種更深的直覺——他感覺到了某種關鍵聯係。
“我可以安排，但條件是你要返回病房，接受完整的康複治療。”她提出交換條件。
顧錦城沉默了幾秒，然後出人意料地妥協了：“可以。但我要在病房接收分析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