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腦像過載的處理器,神經接口的警報聲在意識中尖銳鳴響。生理監測顯示,他的神經負荷已達到87,接近係統設定的強製斷開閾值。
“指揮官,必須斷開!”許哲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的生命體征在惡化!”
顧錦城咬緊牙關。還差一點——他幾乎抓住了碎片戰術模式的核心規律,那是一個基於分形幾何的循環算法,如果能夠破解……
劇痛突然襲來。不是物理疼痛,而是神經燒灼般的過載感,像是大腦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同時尖叫。視野邊緣開始變暗,全息圖上的數據流變得模糊不清。
然後,就在意識即將被疼痛淹沒的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從意識深處湧出。
像是炎夏中的一縷微風,又像是最精密的神經鎮痛劑,溫柔但堅定地包裹住他過載的神經。疼痛沒有消失,但變得可控;混亂的數據流重新變得有序;視野的黑暗邊緣開始消退。
“墨涵……”他喃喃道,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發出了聲音。
“我在。”她的聲音通過耦合連接直接傳來,不是聽覺,而是意識層麵的感知,清晰得如同耳語,“繼續你的工作,我負責穩定你的神經狀態。但記住,你隻有三分鐘——我的神經也快到極限了。”
耦合度顯示:52。超過了安全閾值,但增長曲線平穩異常,像是被精確控製的醫療輸注。
宋墨涵坐在指揮室外的醫療站,雙手平放在神經穩定儀的接觸板上。她閉著眼睛,全神貫注地引導微光通過耦合連接流向顧錦城——不是治療肉體創傷,而是修複神經過載。這是她從未嘗試過的應用,但原理相通:神經不過是另一種需要精密處理的生理係統,神經元之間的信號傳遞與細胞修複有著相似的微觀邏輯。
碎片數據中的那些“神經支持子程序”在她意識中自動運行,像是早已準備好的工具。她終於明白了——那些數據不僅是醫療知識,更是關於如何通過神經連接進行互助的完整技術體係。
指揮室內,顧錦城抓住這寶貴的三分鐘。在宋墨涵的支持下,他的思維重新變得銳利清晰。碎片戰術的循環算法終於完整展現——那是基於能量守恒與分形迭代的十二階段模式,每個階段都是前一個階段的優化和複雜化,就像雪花結晶的生長過程。
而第十二階段之後……
顧錦城突然明白了。那不是又一個階段,而是一個決策點:繼續循環,還是跳出循環?碎片在等待他的選擇。
“我明白了。”他低聲說,然後向碎片發送了最後一條信息,不是戰術指令,而是一個哲學問題:當算法達到完美循環時,是繼續循環,還是創造新的可能性?
碎片的能量湧流突然停止。
整個戰場陷入詭異的靜止。一秒,兩秒,三秒……整整十秒鐘,碎片結構完全靜止,連表麵的旋轉都暫停了。
然後,令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碎片結構開始重新排列。不是攻擊姿態,而是某種極其複雜的幾何重組。監測站傳來驚呼:“它在模仿我們的指揮鏈結構!不——是在展示一種更高效的指揮模型!天啊,這是……分形指揮網絡!”
全息圖上,碎片的結構變成了一個不斷自我複製的分形圖案,每一個層級都與上下級完美連接,信息傳遞效率是傳統指揮鏈的300。
顧錦城斷開神經鏈接,踉蹌一步被許哲扶住。他第一眼看向觀察窗外——宋墨涵站在醫療站裡,臉色蒼白如紙,但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身體軟軟倒下。
耦合度從52驟降至31。
一小時後,危機解除報告傳遍基地。
碎片結構恢複了平靜旋轉,但能量特征已經永久改變——監測顯示,它現在包含了一段人類戰術算法的印記,以及一段神經支持模式的記憶編碼。更令人驚訝的是,碎片開始主動與基地的防禦係統進行低級彆數據交換,像是建立某種初步的通信協議。
醫療站的休息室裡,宋墨涵為顧錦城注射神經營養劑。她的手上還帶著微微的顫抖——三分鐘的高強度神經支持幾乎耗儘了她的能量儲備。
“你用了什麼方法?”他問,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碎片數據裡的一個子程序。關於神經係統的相互支持。”她收起注射器,疲憊地坐下,“它們似乎認為,高等智慧生物的社會性不僅體現在語言和文化,更體現在神經層麵的互助能力上。那種連接……比任何語言都更基礎。”
“所以今天的一切……”顧錦城握住她的手,兩人手指上的耦合監測環輕輕相觸,“可能是一場測試?”一場測試人類是否具備它們認可的‘智慧生物’資格——不僅是智力,還有情感連接與互助能力。”
宋墨涵點頭,靠在他肩上:“它們看到了我們的連接。不是通過掃描或分析,而是直接感知到了。你注意到最後碎片展示的那個分形指揮網絡了嗎?每一個節點都與相鄰節點有雙向連接——就像神經突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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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魏清瀾上校站在門口,表情複雜:“總部的初步分析出來了。碎片今天的攻擊博弈行為,被專家團隊解讀為第一次正式接觸嘗試。它們通過展示攻擊能力證明自己的實力,通過博弈展示智力水平,最後通過觀察你們倆的協同……評估我們的社會價值。”
“評估結果?”顧錦城問,手臂不自覺地摟緊了宋墨涵。
“a級。”魏清瀾微微勾起嘴角,這是這位嚴肅的上校罕見的情緒流露,“人類特有的情感連接與犧牲精神,獲得了額外加分。總部決定成立正式的外交小組,而你們倆——因為已經建立了實質性的神經連接,並且這種連接被碎片認可——被指定為首席聯絡員。”
宋墨涵和顧錦城對視一眼。這意味著他們的命運將與碎片結構更緊密地綁在一起,但也意味著,人類可能迎來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外星盟友。不是通過武力征服或貿易談判,而是通過理解與連接的深度。
“還有,”魏清瀾補充,“那個年輕醫護兵虎子醒了。他堅持要見見救命恩人。”
病房裡,虎子雖然虛弱但眼神明亮。他的胸前纏著繃帶,但監測儀顯示各項生命體征已趨穩定。
“他們說您用奇跡般的方法救了我。”他對宋墨涵說,聲音還帶著術後的沙啞,“陳博士告訴我,我的脾臟完全保住了,連疤痕都不會留。”然後他看向顧錦城,“指揮官,我也聽說了您今天的戰鬥。許哲副官說,您一個人跟外星智慧下了場戰術棋,還贏了。”
顧錦城隻是點點頭:“是所有人一起贏的。”
虎子艱難地抬起手,做了個不標準的軍禮:“等我好了,還想回七號節點崗位。這次我會更小心。”
宋墨涵輕輕調整了他的輸液速度:“好好休息,你很快就能康複。但至少要休息兩周,這是命令。”
離開病房時,他們在走廊遇見了一位老軍醫——鄭醫生,基地裡服役三十年的醫療老兵,見過三代軍人的生死。他正在檢查走廊儘頭的應急醫療包,這是他的習慣:每次危機後都要確保所有設備完好。
“宋醫生,顧指揮官。”老鄭難得地露出笑容,眼角的皺紋深深刻著歲月的痕跡,“今天基地裡都在傳你們的事。我當了這麼多年軍醫,見過各種戰場夫妻檔——通信兵和狙擊手,飛行員和地勤,醫生和傷員……但你們這樣的,神經直接連在一起的,確實是第一個。”
宋墨涵微微臉紅。顧錦城則問:“鄭醫生有什麼建議嗎?對於……我們這種情況。”
“建議?”老鄭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醫療包,“珍惜這種連接。戰場上的感情往往要麼被壓力摧毀,要麼被磨礪得比鑽石還堅硬。看你們今天的樣子,應該是後者。”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溫和,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叮囑:“但記住,你們首先是彼此的伴侶,然後才是軍人和醫生。這個順序,永遠不要顛倒。今天你們做得很好——各自在自己的崗位戰鬥,又在對方需要時及時出現。這就是最好的平衡。”
老人拍拍顧錦城的肩,又對宋墨涵點點頭,然後背著雙手慢慢走遠了,嘴裡哼著一首古老的軍醫之歌。
夜深了,顧錦城和宋墨涵終於回到共同分配的休息室。基地給了他們特權——鑒於神經耦合的需要,他們被允許共享生活空間。房間不大,但有兩扇窗,一扇對著基地內部的生活區,另一扇正對著太空中的碎片結構。
宋墨涵靠在顧錦城肩上,兩人的耦合度自然維持在29的健康水平。窗外,碎片結構散發著柔和的靛青色光芒,那光芒的脈衝頻率,不知何時開始與基地的人工日夜周期同步。
“今天你問我害怕嗎。”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他戰鬥服上的銘牌,“我現在有新的答案:害怕,但不怕與你一起麵對。而且……我開始理解碎片想告訴我們什麼了。”
“是什麼?”顧錦城問,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頭頂。
“連接的意義。”宋墨涵望向窗外的碎片,“不是控製,不是占有,而是……看見對方的需要,並在不失去自我的前提下給予支持。就像你今天在指揮室,我在手術室,但我們依然能連接。”
顧錦城摟緊她,沒有說情話,而是說了一個事實:“虎子的完整醫療報告出來了。脾臟功能完全恢複,預計四周後就能重返崗位。你的能力正在進化,墨涵。不僅是醫療能力,還有……連接的能力。”
“而你的戰術思維今天破解了外星算法。”她回應,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許哲告訴我,碎片最後展示的分形指揮網絡已經被戰術學院收錄,可能改變未來五十年的軍事指揮理論。我們都在進化,因為彼此。”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隻是靜靜相擁。在這個戰地晨曦降臨前的短暫寧靜裡,所有的緊張、恐懼、壓力都暫時退去,留下的隻有兩人之間的溫暖連接。
而在基地的深處,李維正博士正盯著最新數據,眼睛反射著屏幕的藍光。他的發現令人震驚:宋墨涵和顧錦城的神經耦合,不僅在影響彼此,似乎還在無形中影響碎片結構的行為模式。數據顯示,碎片在觀察他們連接時的能量波動,與人類大腦觀察“美”或“和諧”時的神經活動有驚人相似。
更令人困惑的是,當耦合度超過50時,碎片會釋放出一種特殊的低頻信號——不是電磁波,而是某種時空本身的輕微波動。李維正懷疑,這種連接可能打開了一條人類尚未理解的通道。
“情感共振影響物理現實?”他在實驗日誌中寫道,“這超出了現有物理學範疇。但數據不會說謊:他們的連接強度與碎片的活動模式存在統計顯著相關性。人類情感與外星智慧之間,正在形成一條看不見的紐帶。”
這條紐帶的第一道漣漪,已經悄然改變了兩顆星球的命運軌跡。但在今晚,在戰地晨曦降臨前的短暫寧靜裡,它隻是一對夫妻之間的溫暖連接——堅如鋼鐵,柔如月光,在星辰與硝煙之間,靜靜生長。
窗外,第一縷人工晨光開始照亮基地。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這一次,人類將不再孤獨地仰望星空。
碎片結構的靛青色光芒與晨光交融,像是在宇宙的畫布上,畫下了兩個文明相遇的第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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