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敵軍可畏”,隻論“我軍當強”:將所有議題的落腳點,都放在“整軍經武、鞏固邊防”的必要性上。
強調備戰是為了保護百姓、彰顯國威,而非因為害怕西夏。
不用“客觀分析”,隻用“情報警示”:
通過皇城司等秘密渠道,向韓琦、文彥博等核心重臣提供真實的、具體的情報,但在公開場合,仍使用“夏人猖獗”、“賊勢囂張”等模糊而具有煽動性的傳統話語。
“欲速則不達……”
趙頊放下筆,長歎一聲。
要想動搖一個階層積累了百年的思想鋼印,需要的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以及……一場足夠慘烈卻又最終獲勝的戰爭來教育所有人。
他意識到,在喚醒整個國家的認知之前,他必須先贏得那場迫在眉睫的戰爭。
隻有用鐵一般的事實,才能砸碎那堅如磐石的“天朝迷夢”。
這一刻,趙頊感受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他的敵人,不僅在西北的興慶府,更在這汴京城的每一個充斥著陳腐觀念的頭腦裡。
熙寧二年十二月的朔望大朝會,汴京紫宸殿內,百官肅立。歲末的祥和氣息並未衝淡朝堂上隱隱的緊張感。
此前華山的崩裂,雖經官方引導指向西夏兵戈之兆,但暗流依舊湧動。
以禦史中丞呂誨為首的一批恪守古禮、對“熙寧新法”持保留態度的守舊清流,早已摩拳擦掌,意圖借此“災異”之機,對朝政進行規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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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策略,是先從看似無爭議的“邊事”入手,敲打新政可能帶來的“妄動”風險。
在常規議事完畢後,呂誨率先出列,手捧笏板,聲音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陛下!臣聞,西嶽震動,主兵戈之象。然臣寢食難安者,非懼夏人兵鋒之利,實憂我朝舉措之失當也!”
他開門見山,定下了基調:
“西夏李氏,本乃我朝叛臣,僭號小醜!
其地僻處西陲,沙磧不毛,其民不過百萬,皆烏合之眾。
仰我歲賜,方得苟存。此等疥癬之疾,何足掛齒?”
緊接著,他話鋒直指當前政策的“荒謬”:
“然今,朝廷舉措,未免小題大做!
乃置行營、遣重臣、聚兵革、耗糧餉,儼然如臨遼國大敵!
此非揚湯止沸,反助其勢耶?示天下以我朝畏懼一隅小醜,豈非徒損國威,自招其侮?”
呂誨的言論,完美代表了當時絕大多數士大夫,尤其是保守派的對夏認知:
道德優越感:強調西夏“叛臣”、“僭號”的身份,從法理和道德上將其徹底否定。
經濟文化鄙視:認為西夏貧窮落後,離了宋朝歲賜就活不下去。
軍事傲慢:視夏軍為“烏合之眾”,不值一提。
戰略保守:認為大張旗鼓的備戰是“示弱”,會鼓勵西夏,主張維持低成本歲賜)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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