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有雲:
‘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今舍本民生疾苦、邊境安危)而逐末虛禮空名),是固邦本耶?抑或粉飾太平耶?”
“孔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諸公包括這些太學生所代表的守舊官員)
位居廟堂,食君之祿,‘謀政’正其分也!
然則,以‘守禮’為盾,以‘古製’為戈,逡巡不進,苟且因循,此非‘謀政’,實為‘逃政’!”
用《尚書》和《論語》的權威,指責對方的行為是拋棄邦本、逃避責任,是嚴重的失職,將“守禮”的遮羞布徹底撕下。)
最後,舒亶發出了最猛烈、最誅心的一擊,將論戰推向最高潮:
“吾嘗讀《孟子》,見其斥楊朱、墨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
其辭何等激切!為何?因其道害義也!”
“今之君子,口不言利,行不涉險,以‘清流’自居,視興革為‘躁進’,目實政為‘功利’。
使孔孟複生,見其學說不用於匡時濟世,反成明哲保身之護符,豈不悲乎?”
“此等行徑,與‘無父無君’何異?
不過一為積極之害義,一為消極之害義耳!
爾等所謂‘守禮’,實乃背叛孔孟孜孜以求之‘行道’本心!”
注解:此舉堪稱絕殺。他將守舊派的“不作為”提升到與孟子所批判的“無父無君”同等的高度,指責他們的“消極害義”同樣是在破壞儒家道統,是另一種形式的“禽獸”!這頂“背叛道統”的帽子,沉重得讓那些太學生幾乎無法呼吸。)
舒亶言畢,全場死寂片刻,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喧嘩!
支持者激動得滿麵通紅,高聲叫好;
反對者麵如死灰,渾身顫抖,指著舒亶“你……你……”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那幾名太學生,在如此淩厲的攻勢下,早已理屈詞窮,在眾人的指點和議論中,狼狽不堪地擠出了人群。
“舒禦史舌戰群儒,太學生铩羽而歸!”
“消極害義!此言誅心矣!”
“方知真儒在此,彼等不過偽君子耳!”
各種議論瞬間傳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
這場發生在太學門前的公開辯論,其影響遠超朝堂奏對。
舒亶沒有糾纏於具體邊事數據,而是直搗黃龍,從哲學高度、道統本源上,徹底顛覆了守舊派的話語體係,為“富國強兵”的務實路線,奠定了堅實的儒學合法性。
消息傳入宮中,趙頊聞奏,手持朱筆,久久未落,最終隻對身旁的李憲輕輕說了一句:“舒亶,很好。”
而經此一役,“消極害義”四字,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熙寧時代的輿論場上,也標誌著北宋的思想風氣,為之一變。
一場席卷帝國的改革風暴,終於掃清了最頑固的思想障礙,變得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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