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菜市場的吆喝聲能掀翻屋頂時，誰也沒注意東北角那攤賣花椒的老李頭，正蹲在地上跟塊石頭較勁。
"邪門了......"老李頭用煙袋鍋子敲著塊臉盆大的青石板，石板縫裡滲出淡紫色的霧，聞著像摻了芥末的屁，"昨兒還好好的，今早就從這縫裡鑽出些長翅膀的蛆，差點把我新收的花椒籽啃光。"
林野啃著油條路過，聞言差點把油條渣噴進旁邊的豆腐腦桶："李大爺，您這是積了德還是造了孽？長翅膀的蛆都來給您拜年了？"
"去去去，沒個正形。"老李頭往旁邊挪了挪，露出石板上那道半指寬的裂縫，"你瞅瞅這霧，聞著上頭不？我那傻兒子非說是我花椒放潮了，可這玩意兒能順著裂縫往外爬，總不能是花椒成精了吧？"
阿銀正拎著菜籃子跟賣白菜的大媽砍價，聽見動靜湊過來，伸手就想摸裂縫："讓我康康是什麼新品種的"霧"......"
"彆動！"林野一把攥住她手腕，指尖剛碰到那霧就覺得發麻，"這是異界裂縫！跟上次在焚音火山邊上見的一模一樣，就是濃度低了點，帶著股花椒味......"
話沒說完，裂縫突然"啵"地鼓了個包，鑽出隻巴掌大的蟲子——腦袋像蟑螂，屁股拖著根花椒串似的尾巴，振著透明翅膀"嗡嗡"飛，路過掛著的臘肉時還不忘啃了口，結果被鹹得直翻白眼。
"我靠！這是"花椒蟑"？"阿銀把菜籃子往地上一扣，正好罩住那蟲子，"這玩意兒在異界食譜裡是不是算"麻香口味"的？"
林野沒功夫跟她貧，摸出火刀在裂縫周圍劃了個圈，火星落在青石板上，燃起圈淡金色的火牆："老李頭，您這攤借我用用，今兒不賣花椒改除魔了！"
"得嘞！"老李頭麻溜地把花椒簸箕往旁邊挪，"除完魔給我留兩隻當下酒菜，聽說異界蟲子高蛋白！"
裂縫裡的霧越來越濃，鑽出的花椒蟑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翅膀振得人頭皮發麻。阿銀拎起菜籃子當盾牌，掄得虎虎生風："林野你搞快點！再這麼下去，西市的臘肉都得被它們啃成牙簽！"
"催個屁！布陣呢！"林野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火刀上，刀身頓時浮起層符文，"這裂縫跟彆處不一樣，帶著股土腥味，估計是紮根在菜市場的糞水管道上了，得用相克的東西鎮住......"
他突然眼睛一亮，衝賣醋的王嬸喊："王嬸！來兩壇子老陳醋！要十年陳的那種，酸得能掉牙的！"
"得嘞！"王嬸麻溜地搬來兩壇醋，還附贈個舀醋的木瓢，"小林啊，是不是要醃那蟲子？加點花椒更入味！"
林野沒接話，抱起醋壇子就往裂縫倒。陳醋碰到紫霧"滋滋"冒白煙，那些剛鑽出裂縫的花椒蟑沾到醋霧，瞬間就蜷成了球，尾巴上的花椒粒都蔫了。
"管用！"阿銀看得直拍大腿，"再倒點！讓它們知道知道，咱們地界的酸能治它們的麻！"
可裂縫深處突然傳來陣"咕嚕"聲，像是有什麼大家夥在冒泡。林野心裡咯噔一下，剛想讓周圍攤販快撤，就見裂縫猛地炸開，一隻磨盤大的蟲子鑽了出來——腦袋是青石板做的，背甲上嵌著密密麻麻的硬幣，看著像個移動的錢罐子，最惡心的是它嘴裡不斷吐出花椒蟑，每吐一隻就吧唧嘴，像是在嚼零食。
"是母巢！"林野瞳孔一縮，這玩意兒在《異界魔物圖鑒》裡見過，叫"錢串子母蟑"，專往有金銀氣的地方鑽，難怪選在菜市場紮根，這兒每天的現金流比錢莊還多。
母蟑噴出團花椒霧，林野趕緊拽著阿銀後領躲開，霧落在旁邊的豬肉攤，半扇豬肉瞬間就被啃成了骨架。賣豬肉的王屠戶舉著剔骨刀就衝了過來："狗日的玩意兒！敢啃我的豬！看老子剁了你！"
"彆衝動！"林野一把拉住他，"這貨背甲硬得很，你那刀不夠看的......阿銀！把老李頭的花椒全撒過來！越多越好！"
阿銀聞言，抱起花椒簸箕就往母蟑頭上扣。紅花椒、青花椒、麻椒混在一起，劈頭蓋臉地砸了母蟑一身。母蟑被嗆得直翻白眼，突然發出陣刺耳的嘶鳴，背甲上的硬幣開始嘩啦啦響，像是在召喚什麼。
"不好！它要自爆！"林野心裡大叫不好，這母蟑自爆起來，半個西市都得炸成廢墟。他急中生智，衝賣鞭炮的劉老頭喊："劉老頭！把你那掛千響的大地紅拿來！快！"
劉老頭手都抖了，還是讓兒子扛來了鞭炮。林野接過鞭炮，用火刀點燃引線，瞅準母蟑張開嘴的瞬間，猛地把鞭炮扔了進去。
"轟隆——！"
鞭炮在母蟑肚子裡炸開，震得它直抽搐。更絕的是，那些沒炸完的鞭炮碎屑混著花椒，把它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吐不出花椒蟑不說，還一個勁地打噴嚏，背甲上的硬幣都噴飛了，砸得周圍攤位叮當作響。
"就是現在！"林野瞅準時機，將最後一壇陳醋潑在母蟑的眼睛上，趁著它瞎撲騰的空檔，火刀裹著金光劈在它背甲的縫隙處——那裡嵌著枚生鏽的銅錢，是母蟑的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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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聲，火刀沒柄而入。母蟑發出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開始融化，最後變成灘冒著泡的黑泥，散發出股陳醋混花椒的怪味。那些沒被消滅的花椒蟑見母巢沒了，頓時慌了神，被周圍的攤販們用掃帚、菜籃子打得滿天飛。
王屠戶踩著隻花椒蟑，笑得露出兩排黃牙："奶奶的，敢啃老子的豬，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林野癱坐在地上，看著老李頭用鐵鍬把那灘黑泥鏟進醋壇子裡，突然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阿銀遞過來半根沒吃完的油條："喏，還熱乎的。沒想到菜市場除魔這麼硬核，又是醋又是鞭炮的，比你那什麼破法陣管用多了。"
"你懂個屁。"林野搶過油條大口啃著，"這叫因地製宜。對付異界魔物，就得用咱們這兒的土辦法，讓它們知道，到了咱們的地盤，就得守咱們的規矩——"
他話沒說完，就見賣豆腐的張大媽舉著鍋鏟追打一隻漏網的花椒蟑，邊追邊罵："小畜生！還敢跑！看我不把你炒成麻婆豆腐！"
周圍的攤販們笑得前仰後合，林野看著這熱鬨的場麵，突然覺得這除魔的日子，倒也沒那麼苦。至少在這煙火氣十足的菜市場裡，連魔物都得被花椒和陳醋收拾得服服帖帖。
夕陽把菜市場的影子拉得老長，老李頭非要塞給林野一袋子新收的花椒："拿著！下次再遇著這玩意兒，跟醋一拌，保證管用！"
林野揣著花椒，阿銀拎著菜籃子，兩人慢悠悠往家走。阿銀突然笑出聲："你說要是咱們把這法子寫成《異界除魔土法大全》，會不會比你那本破圖鑒賣得好？"
"滾蛋。"林野笑罵著推了她一把，卻忍不住想象起那本書的封麵——估計得畫個舉著醋壇子的大媽，旁邊配行字：專治各種不服的異界玩意兒。
晚風帶著花椒的麻香，混著遠處酒館的酒香飄過來。林野摸了摸懷裡的花椒袋，突然覺得，這人間煙火氣，或許才是最好的除魔利器。畢竟再凶的魔物，到了這柴米油鹽的地界，也得被磨去棱角，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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