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把捏碎的芯片殘骸攤在掌心，紫色的液體還在微微發燙，像揣了塊剛從灶膛裡扒出來的火炭。張屠戶蹲在旁邊用鐵砧碾著機械狼的斷爪，火星濺在油乎乎的褲腿上，燙出一個個小黑點也渾然不覺。
"你說這芯片到底是誰搞的？"張屠戶突然停下手裡的活，鐵砧往地上一頓，震得旁邊的空酒瓶叮叮當當響，"總不能是李鐵蛋那老小子蹲大牢裡遙控的吧？他要是有這本事，早把牢門拆了。"
葉辰沒說話，指尖蘸了點芯片殘渣，放在鼻尖輕嗅——除了機油和魔獸血的腥氣，還有股淡淡的檀香，像是某種寺廟裡常用的安神香。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城西破廟看到的情景：供桌上的香爐裡插著三炷香，香灰卻凝成了螺旋狀，和芯片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去破廟看看。"葉辰抓起玄鐵劍就往巷口走，張屠戶拎著鐵砧跟在後麵，嘴裡還嘟囔著："這破廟除了流浪漢就剩耗子，能有啥線索？上次我去躲雨，還被神龕上的老鼠搶了半塊餅。"
破廟的木門虛掩著，推開門一股黴味混著檀香撲麵而來。神龕上的佛像早就缺了胳膊，供桌底下卻多了個半人高的金屬匣子，匣子表麵刻滿了和芯片相同的螺旋紋，正微微發著光，像顆跳動的心臟。
"這啥玩意兒？"張屠戶舉著鐵砧就要砸，卻被葉辰一把拉住。
"彆動！"葉辰盯著匣子上的紋路，"這是個傳送陣，而且是雙向的——既在接收信號，也在往外發送東西。"他用劍鞘輕輕敲了敲匣子，裡麵突然傳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有齒輪在轉動。
匣蓋緩緩彈開，裡麵沒有金銀財寶，隻有一堆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包裹，每個包裹上都貼著張泛黃的標簽，上麵用朱砂寫著"異世界特遞"，收件人一欄赫然是"萬械坊·曆代坊主親啟"。
"搞反了吧？"張屠戶拿起個包裹掂量掂量，"不是異界魔獸往咱這兒跑嗎？怎麼還有快遞往那邊寄？"
葉辰拆開最上麵的包裹，裡麵滾出個拳頭大的金屬球，球上嵌著塊水晶屏，一碰到空氣就亮了起來，顯出個穿古裝的老者影像，留著山羊胡，手裡拿著本線裝書。
"吾乃萬械坊初代坊主李玄機，"老者對著鏡頭作了個揖，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若後世子孫見此影像，當知吾輩與異界的契約已至第七代，今將"共生芯片"藍圖寄出，望爾等恪守約定——以人界機械術換異界生物基因，切記不可過量，否則平衡將破，大禍臨頭..."
影像突然閃了閃，變成片雪花。張屠戶"嘖"了一聲："合著這破事是祖傳的？難怪李鐵蛋那麼能折騰，原來是家學淵源。"
葉辰翻看著剩下的包裹，發現裡麵全是機械圖紙和魔獸基因樣本，最新的一份標注著"魔紋毒蜂改良版"，旁邊還畫著個潦草的批注："尾針毒性增強三成，可量產用於城防。"
"這不是改良，是作死。"葉辰把圖紙往桌上一拍，"他們在用人類的機械技術和異界做交易，那些縫合怪根本不是意外，是人為製造的"產品"！"
話音未落，破廟外突然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黑壓壓的魔紋毒蜂堵住了門口，領頭的那隻比普通毒蜂大上一圈，尾針上的魔紋竟和匣子裡的紋路一模一樣。
"來收貨的？"張屠戶掄起鐵砧笑了，"正好，老子正愁沒地方試新淬的龍血鐵砧呢！"
毒蜂群嗡嗡地發起衝鋒，尾針像雨點般射來。葉辰將玄鐵劍插在傳送陣中央，靈力灌注之下，劍身上的桃花火蔓延開來，在地上燒出個火圈，把毒蜂擋在外麵。
"張屠戶，拆傳送陣！"葉辰喊道，"斷了它們的信號源，這些毒蜂就是群沒頭蒼蠅！"
張屠戶早等著這句話，鐵砧帶著風聲砸在匣子上，"哐當"一聲，螺旋紋的光芒頓時黯淡下去。毒蜂群果然亂了陣腳，有些甚至自己撞在了一起。
"搞定！"張屠戶擦了把汗，突然指著神龕頂，"那還有隻！"
隻見最後一隻毒蜂正叼著個包裹往廟外飛，包裹上的標簽寫著"急件·魔狼基因強化液"。葉辰眼神一凜，玄鐵劍脫手而出，精準地刺穿了毒蜂的翅膀。
包裹掉在地上摔開了，裡麵的綠色液體濺了一地，竟在青磚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而那隻毒蜂掙紮著爬起來，水晶般的複眼死死盯著葉辰，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身體開始膨脹，竟化作了個半人半蜂的怪物，手裡還握著把由尾針變的長矛。
"這還帶現場進化的？"張屠戶看得直咋舌，"李玄機那老小子怕不是個傳銷頭目，把異界都發展成下線了。"
怪物嘶吼著衝過來，長矛帶著股腥風直刺葉辰麵門。葉辰側身躲過，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那皮膚冰涼堅硬，像覆蓋著層甲殼。他猛地發力，將怪物甩向牆角，玄鐵劍恰好飛回手中，劍尖抵住了對方的咽喉。
"說！你們和萬械坊到底是什麼關係？"
怪物發出意義不明的嘶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嘴尖牙："契約...共存...很快...你們都會變成...我們的一員..."
話音未落，它的身體突然開始融化，化作一灘綠色的液體，隻留下枚閃爍的芯片，和匣子裡的一模一樣。
葉辰撿起芯片捏碎，看著窗外漸漸散去的毒蜂群，突然覺得後背發涼。原來那些破壞不是入侵，是反噬——是人界和異界的平衡被打破後，必然出現的崩塌。
"得去萬械坊的禁地看看。"葉辰把剩下的包裹捆成一捆，"初代坊主既然留下了影像，肯定還有更多秘密藏在那兒。"
張屠戶扛起鐵砧，鐵砧上還沾著毒蜂的殘翅："正好，老子順便去看看李鐵蛋在牢裡過得咋樣，告訴他老家被抄了，讓他在裡麵安心改造。"
破廟的檀香還在飄，傳送陣的光芒徹底熄滅，像顆死去的心臟。葉辰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握緊了玄鐵劍——他知道，這趟萬械坊之行，恐怕要揭開比縫合怪更可怕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哪怕對手是祖傳的糊塗賬，他手裡的劍，也從沒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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