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將最後一名昏迷的鎮民交給張屠戶，掌心那道淡金印記突然劇烈發燙，像是有根燒紅的針往骨頭上紮。他猛地抬頭望向密道入口，石壁上的石縫正在滲黑血，順著紋路蜿蜒而下，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腥味混著腐朽氣撲麵而來。
“不對勁。”葉辰按住玄鐵劍的劍柄，指腹蹭過冰涼的劍鞘，“他不是跑了，是在召東西。”
話音未落，洞穴深處傳來“哢啦”脆響，像是有人在掰斷骨頭。緊接著是密集的抓撓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密道入口的黑暗裡先探出隻毛茸茸的爪子，指甲泛著青黑色，落地時帶起一串火星；右側石壁的縫隙裡擠出來個圓滾滾的東西，細看竟是隻長著三張嘴的刺蝟，每張嘴裡都叼著枚生鏽的鐵環；更駭人的是頭頂，鐘乳石上突然裂開無數細縫，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縫裡眨動，瞳孔是豎瞳，像極了毒蛇。
“我操這什麼玩意兒！”張屠戶把鐵砂桶往地上一頓，鐵砂濺起半人高，砸在三嘴刺蝟身上，竟被它嘴裡的鐵環彈開，“這刺蝟穿了鐵甲？”
葉辰已拔劍出鞘，桃花火順著劍刃往上竄，映亮半麵洞壁：“是‘腐骨獸’，馭獸師用噬魂線養的傀儡，骨頭裡摻了鐵砂，普通刀劍砍不動。”他側身躲過撲來的利爪，劍鋒斜挑，精準刺入獸爪關節——那裡沒裹鐵砂，是軟肋。
“嗷嗚！”獸爪瞬間僵直，青黑色的血噴了葉辰一身，腥臭得讓人作嘔。
“軟肋是關節！”張屠戶眼睛一亮，掄起鐵鉗往三嘴刺蝟的後腿關節砸去，“讓你學烏龜穿殼！”鐵鉗砸在關節處，果然聽見“哢嚓”脆響，刺蝟滾在地上哼哼，三張嘴同時吐出鐵環，卻再也叼不穩。
可獸群越來越多，洞穴裡的腥氣濃得化不開。二柱子舉著嗩呐亂揮，嗩呐碗磕在隻長著蝙蝠翅膀的田鼠頭上，那田鼠竟反過來咬住嗩呐杆，硬生生撕下塊木頭吞進肚子裡。“這耗子成精了！還吃木頭！”二柱子手忙腳亂去拽，卻被田鼠用翅膀扇了滿臉灰。
葉辰的桃花火能燒穿腐骨獸的關節，但架不住數量多。他一劍挑飛撲向昏迷鎮民的飛鼠，餘光瞥見石壁上的眼睛越來越密，縫隙裡開始滲出黏糊糊的黑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煙。
“往洞口退！”葉辰喊道，揮劍劈開條通路，“這些東西怕光，到洞口找太陽！”
張屠戶立刻背起個鎮民，二柱子也拽著個昏迷的往洞口衝。可剛跑到紫花樹附近，就見洞口的藤蔓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綠蛇纏成道牆，上麵還開著朵巨大的紫花，花瓣層層疊疊，中心竟是張人臉，正對著他們嘿嘿笑。
“操，連植物都叛變了！”張屠戶把鐵砂桶狠狠砸過去，鐵砂撞在花臉上，竟被花瓣卷住，瞬間消化成黑液。
葉辰心頭一沉——這花是用活人精氣養的“噬魂花”，花瓣上的人臉，分明是之前失蹤的采藥人。他突然想起件事，往懷裡摸出個油紙包，裡麵是之前捏碎紫花瓣剩下的灰。
“張叔！火折子！”
張屠戶秒懂，摸出火折子“噌”地吹亮。葉辰抓過紙包往火上湊，灰燼遇火突然爆發出藍綠色的火苗，像磷火般竄起半米高。他將火苗往藤蔓牆上一甩，火苗落地的瞬間炸開，藍綠色的火焰順著藤蔓瘋長，噬魂花發出淒厲的尖叫，人臉在火焰裡扭曲成一團，藤蔓“劈裡啪啦”燒成焦炭。
“還有這操作？”二柱子看得目瞪口呆，手裡的嗩呐都掉了，“這灰是煙花引子做的？”
“是噬魂花的克星。”葉辰喘著氣解釋，“它靠吸食同類精氣生長，這花瓣灰裡有馭獸師的靈力，正好能引火反噬。”
洞口的路通了，可洞穴裡的腐骨獸已經追上來，最前麵那隻拖著條斷腿，卻跑得比之前還快，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葉辰突然注意到它脖子上纏著圈銀線，線的另一端……竟連在密道深處。
“原來如此。”葉辰劍指那隻斷腿獸，“這些畜生是被線牽著的！線的另一頭就是馭獸師！”他突然衝張屠戶喊，“把鐵砂往密道裡撒！”
張屠戶二話不說抱起鐵砂桶往密道入口潑，鐵砂如瀑布傾瀉而下。黑暗裡傳來馭獸師的痛罵，銀線瞬間鬆弛，衝在最前麵的斷腿獸像被抽走骨頭，軟塌塌地堆在地上。
“奏效了！”二柱子撿起嗩呐，對著密道入口猛吹，尖銳的嗩呐聲混著鐵砂滾動的聲響，竟把剩下的腐骨獸嚇得往後縮。
葉辰趁機背起最後一個昏迷的鎮民：“撤！出洞再說！”
眾人剛踏出洞口，身後的溶洞突然發出巨響，密道入口的石壁轟然合攏，隻留下滿地冒著青煙的獸屍。陽光落在葉辰身上，他低頭看了眼掌心的印記，印記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卻在最後消失前，往西南方向閃了閃。
“他往西南跑了。”葉辰望著遠處連綿的黑風山脈，玄鐵劍上的桃花火慢慢斂回劍鞘，“那邊是黑風寨舊址，據說幾十年前被一場大火燒空了，現在隻剩斷牆。”
張屠戶往地上啐了口：“管他跑哪去，下次見了直接卸他胳膊。”他拍了拍葉辰的肩膀，“先把人送回鎮上，劉嬸該著急了。”
葉辰點頭，目光卻沒離開黑風山脈的方向。他總覺得，馭獸師養的這些腐骨獸裡，有隻長著蝙蝠翅膀的田鼠特彆眼熟——那翅膀上的紋路，和三年前燒毀的藥廬裡發現的爪印，簡直一模一樣。
當時藥廬的老醫師說，那是種叫“蝕木蝠”的異獸，專啃帶靈氣的草木，怎麼會跑到黑風崖來？還成了馭獸師的傀儡？
風卷著紫花的焦味掠過鼻尖，葉辰握緊了玄鐵劍。看來這馭獸師的底細，比他想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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