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提著礦燈跑過來，身後跟著扛著斧頭的張屠戶，礦燈光柱在黑暗裡晃出長長的光帶：“葉哥，都弄好了！胖爺我這燈，彆說地底耗子，就是地底的蚯蚓都能照得清清楚楚！”
葉辰點頭，把鐵甲小寶往懷裡緊了緊，小家夥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乖乖地貼著他的胸口，不再亂動。玄夜貓跳上他的肩頭，尾巴圈住他的脖子，綠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走。”葉辰率先邁步，礦燈光柱刺破黑暗的瞬間，那“咚咚”的鐘聲像是應和似的，又響了一聲。
這次，不再是三響即停。
沉悶的鐘聲在礦道裡滾蕩，一聲接一聲，越來越密，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地底翻身，每一次震動都讓頭頂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王胖子舉著礦燈的手晃了晃，光柱掃過岩壁，照出上麵密密麻麻的抓痕——深得能塞進半隻手掌，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汙跡，不知是血還是彆的什麼。
“我操，這玩意兒爪子夠尖的。”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葉哥，要不咱先退出去？等天亮了再……”
話沒說完，玄夜貓突然從葉辰肩頭竄出去，對著黑暗深處發出一聲尖銳的貓叫，緊接著，礦燈的光柱裡閃過一道黑影，快得像陣風，帶起的腥氣撲麵而來。
“小心！”張屠戶的斧頭劈出去，帶著破風的銳響，“鐺”的一聲撞在什麼堅硬的東西上，火星子濺了葉辰一臉。
葉辰借著光看清了——那是條水桶粗的觸須，表麵覆蓋著濕滑的黏液，被斧頭劈中的地方泛著焦黑，卻很快又蠕動著恢複原狀，末端還卷著塊碎骨頭，正是剛才被葉辰扔出去的那塊兔骨。
“這是……地脈蟲？”馬老爹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哭腔，“礦場老人們說過，地脈深處藏著蟲王，專吃活物骨頭……”
觸須突然猛地抽回黑暗裡，緊接著，整段礦道劇烈搖晃起來，鐘聲像是炸在了耳邊。葉辰把鐵甲小寶護在懷裡，側身躲過頭頂砸下來的石塊，礦燈光柱死死鎖著觸須消失的方向——那裡的黑暗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隱約能看見無數條細長的影子在蠕動，伴隨著骨頭被嚼碎的“哢嚓”聲。
“張屠戶，左路！”葉辰喊道，同時抽出腰間的軟劍，劍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王胖子，照準那些觸須的根！”
張屠戶的斧頭帶著風聲劈向左側岩壁，硬生生砸出個缺口，碎石飛濺中，幾條藏在石縫裡的觸須被砸斷，墨綠色的黏液噴了滿地，聞著像腐壞的水草。
“胖爺我在這兒！”王胖子把礦燈往地上一放，光柱斜著向上，正好照見一條觸須從頭頂垂下來，他抬腳就踹，靴底沾了黏液，滑得差點摔倒，“我操這玩意兒還挺滑！”
葉辰沒功夫笑他，軟劍出鞘的瞬間，他聽見懷裡的鐵甲小寶發出一聲短促的“嗷嗚”，小家夥身上的鱗片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像是在呼應什麼。那些原本瘋狂扭動的觸須，在金光閃過的瞬間，動作明顯遲滯了半拍。
“有用！”葉辰眼睛一亮，“小寶，再亮一點！”
鐵甲小寶像是聽懂了，努力挺了挺小身子，鱗片的光芒又盛了幾分。葉辰借著這空檔，劍刃劃開一道弧線，精準地斬在一條最粗的觸須根部——那裡的黏液最少，露出裡麵泛著白的筋絡，看著就像是這東西的軟肋。
“噗嗤”一聲，觸須應聲而斷，墨綠色的黏液噴了葉辰一身，腥臭得讓人反胃。但他沒顧上擦，因為礦道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嘶吼，像是被激怒了。
鐘聲突然停了。
所有的觸須都縮回了黑暗裡，礦道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暗處盯著他們，呼吸間帶著濕漉漉的土腥氣。
王胖子癱坐在地上，抹了把臉：“這就……完了？”
葉辰沒回答，握緊軟劍盯著那片濃稠的黑暗。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剛才鐵甲小寶鱗片的金光，還有那聲嘶吼，都在告訴他——他們驚動的，絕不是什麼地脈蟲王那麼簡單。
玄夜貓從岩壁上跳下來，嘴裡叼著半條斷了的觸須，往葉辰麵前一丟，綠眼睛裡滿是邀功的得意。葉辰摸了摸它的腦袋，指尖沾到觸須上的黏液，冰涼刺骨。
“走，再往裡走三十步。”葉辰的聲音在寂靜的礦道裡格外清晰，“它在等我們。”
懷裡的鐵甲小寶蹭了蹭他的胸口，鱗片的光芒還沒完全褪去，映得他的側臉忽明忽暗。王胖子看著葉辰的背影，突然覺得這趟沒白來——哪怕等會兒真要交代在這兒，能親眼看著葉哥砍翻這麼個邪門玩意兒，也值了。
張屠戶扛著斧頭跟上，嘴裡嘟囔著：“等會兒讓我先劈三斧……不，五斧！”
礦燈光柱再次向前延伸，照亮了前方更幽深的黑暗，也照亮了岩壁上那些新出現的、更深的抓痕。這一次，連鐘聲的回聲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那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帶著鱗片金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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