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小寶抱著那塊嵌著碎片的晶石，蜷在葉辰懷裡打了個小哈欠，鱗片上的金光隨著呼吸忽明忽暗，像揣了隻迷你燈籠。王胖子正蹲在篝火旁跟張屠戶搶調料罐，兩人手都按在裝孜然的瓦罐上，誰也不肯鬆勁。
"胖爺我放孜然烤出來的蟲腿，隔壁礦道的老鼠都得爬過來聞香味！"王胖子憋得臉紅脖子粗，磁石鏈纏在手腕上晃悠，差點甩到張屠戶臉上。
張屠戶騰出一隻手護著麵前的烤架，另一隻手死死扒著瓦罐："懂個屁！地脈蟲腿自帶土腥味，得用胡椒壓一壓，孜然隻會蓋過龍氣的回甘——你懂個錘子的燒烤！"
"我懂個錘子？"王胖子氣得薅起把礦渣就往烤架旁撒，"去年在黑風寨，胖爺我用馬糞火烤狼肉，那香味能飄三裡地！就你這柴火妞似的烤法，蟲腿烤出來能比馬老爹的拐杖還硬！"
葉辰抱著鐵甲小寶往旁邊挪了挪，免得被兩人的唾沫星子濺到。馬老爹蹲在蟲王屍體旁，正用小鑿子撬它背上的紫色甲殼，鐵鑿子敲在上麵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像在敲編鐘。
"這甲殼含龍氣，磨成粉能治風寒。"馬老爹頭也不抬地說，鑿子突然一歪，崩出個小火星，"就是這玩意兒比玄鐵還硬，當年地脈龍用這蟲殼練爪，三年才抓出三道印子。"
玄夜貓不知從哪叼來隻半死不活的小地脈蟲，正蹲在石頭上玩"拋高高"，爪子一鬆，蟲子掉下來摔成黑漿，它嫌棄地舔了舔爪尖，綠眼睛突然亮了亮，衝蟲巢深處"喵嗚"叫了一聲。
葉辰順著它看的方向望去——剛才蟲王鑽進去的小洞深處，金光比之前更亮了，隱約有"咕嘟咕嘟"的聲響傳出來，像有人在裡麵煮糖水。
"看來不用等明天了。"葉辰把鐵甲小寶往張屠戶懷裡一塞，"看好它，彆讓王胖子把蟲腿上的油蹭它鱗片上。"
張屠戶趕緊用鐵簽把烤得滋滋冒油的蟲腿串起來，騰出胳膊摟住鐵甲小寶，還不忘衝王胖子得意地揚下巴："瞧見沒？葉哥信得過我！"
王胖子趁他分神，一把搶過孜然罐，往自己的烤架上猛撒，結果手一抖倒多了，嗆得直咳嗽："咳咳...胖爺這是...這是豪放派燒烤！"
葉辰沒理會身後的吵鬨，抽出軟劍往小洞鑽去。洞口比想象中寬敞，越往裡走，空氣越暖，龍氣混著股甜絲絲的味道，像揣了個暖爐在懷裡。岩壁上嵌著不少發光的晶石，把洞道照得像條水晶走廊，偶爾有小地脈蟲從石縫裡竄出來，剛露出個腦袋就被劍風掃成了碎渣。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洞道突然開闊起來，眼前出現個圓形溶洞。洞中央咕嘟咕嘟冒著泡，竟是眼泉眼，泉水金黃金黃的，泛著細密的泡泡，龍氣濃得化不開——正是馬老爹說的龍氣泉。
泉眼旁堆著不少亮晶晶的東西，走近了才看清，是些磨盤大的獸骨，骨頭上還嵌著沒消化完的晶石碎片，顯然是之前被蟲王拖來當"零食庫"的。而泉眼邊緣，正趴著幾隻比剛才蟲王還壯實的地脈蟲，不過它們沒攻擊，隻是把腦袋埋在泉水裡"咕嘟咕嘟"喝著，喝飽了就往旁邊的骨堆裡一蜷，像堆會喘氣的黑石頭。
"感情這還是個自助餐廳？"葉辰忍不住笑了，舉劍的手鬆了鬆。
最壯的那隻地脈蟲似乎察覺到動靜，慢悠悠抬起頭，紫色複眼轉了轉，突然用前肢扒拉過塊晶石，往泉眼邊推了推，像是在說"請用"。
葉辰："..."
這操作給整不會了。合著之前那蟲王不是跑路，是回家喊親戚來"請客"？
正愣著，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王胖子扛著烤架跑了進來，張屠戶抱著鐵甲小寶緊隨其後，玄夜貓跳在最前麵，對著泉眼的方向弓起身子，尾巴豎得像根旗杆。
"葉哥！你跑這麼快乾啥？"王胖子把烤架往地上一杵，指著泉眼旁的地脈蟲，"我操！還有漏網之魚！胖爺我這烤架正好再添點肉串！"
他剛要甩磁石鏈，就見最大的那隻地脈蟲叼起塊比葉辰還高的獸骨，往烤架上一放，動作竟有點...恭敬？
王胖子："？？？"
鐵甲小寶突然從張屠戶懷裡掙出來，撲騰著小短腿跑到泉眼邊，"嗷嗚"一聲紮進泉水裡，瞬間浮起個金色的小漩渦。那些地脈蟲見狀，紛紛往旁邊挪了挪，給它騰出片地方，活像群排隊打水的街坊。
"這...這是認主了？"張屠戶舉著烤串的手都忘了動，蟲腿上的油滴在地上，燙得小地脈蟲剛才沒摔死的漏網之魚）吱吱叫。
葉辰突然反應過來——這些地脈蟲不是在守護泉眼，是在"養"泉眼。它們啃食含龍氣的晶石，排出的廢料反而能滋養泉水，剛才那隻蟲王往洞裡鑽，說不定是想把最好的那塊晶石叼來"投喂"泉眼。
"王胖子，把你的孜然借點。"葉辰突然說道。
王胖子雖然一頭霧水，還是把瓦罐遞了過去。葉辰抓了把孜然撒進泉眼裡，金色的泉水瞬間炸開無數小泡泡，地脈蟲們集體往前湊了湊，像是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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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屠戶，蟲腿再烤焦點。"
張屠戶手一抖，鐵簽轉得飛快，蟲腿的焦香混著龍氣飄散開，地脈蟲們的複眼亮得像燈籠，竟開始用前肢往泉眼裡推更大塊的晶石，像是在"回禮"。
王胖子看得眼睛發直："葉哥，它們這是...在用晶石換燒烤？"
"不然呢？"葉辰笑著拔出軟劍，劍刃劃過泉眼水麵，激起的水花落在地脈蟲背上，它們非但不躲，反而把甲殼蹭得更亮了，"你以為地脈裡的生靈都跟邪修似的勾心鬥角？它們認實力，也認規矩——你給它們好處，它們就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說話間，最大的地脈蟲突然用前肢扒開塊鬆動的岩壁，裡麵滾出個拳頭大的珠子，通體漆黑，卻裹著層流動的金光，正是之前在蟲王甲殼裡沒找到的核心碎片！
鐵甲小寶從泉水裡冒出來，叼著珠子跑回葉辰腳邊，把珠子往他手裡一塞，自己又紮進水裡撲騰，濺得地脈蟲們一身水，它們卻晃了晃腦袋，像是在笑。
王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我懂了！這哪是蟲巢啊，這是地脈的"供銷社"！"
張屠戶舉著烤得焦黑的蟲腿，突然覺得手裡的串不香了："那...咱以後能常來換東西不？我想要塊蟲王那樣的甲殼當斧柄..."
最大的地脈蟲像是聽懂了，轉身往洞深處爬去，很快拖來塊比張屠戶還寬的甲殼，邊緣打磨得光滑，顯然是特意準備的。
葉辰看著這荒誕又和諧的場麵，突然覺得之前對"降妖除魔"的理解太狹隘了。或許所謂妖魔，不過是沒找到相處方式的鄰居？
玄夜貓蹲在獸骨堆上，舔了口沾著泉水的爪子，綠眼睛裡映著跳動的火光和金色的泉眼，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王胖子已經和地脈蟲們達成了"用燒烤換晶石"的協議，正忙著教它們怎麼調整烤架高度；張屠戶抱著新得的甲殼，研究著怎麼鑽孔安斧刃；馬老爹不知何時也摸了過來，正用小秤稱地脈蟲們遞來的甲殼碎片，嘴裡念叨著"這個能磨三兩粉，夠治礦道裡那幾個風寒病人了"。
鐵甲小寶在泉眼裡翻了個跟頭，吐出串金色的泡泡，泡泡飄到葉辰麵前炸開，濺了他一臉水珠。
水珠滾落時，葉辰突然想起剛踏上降妖路時，師父說的那句話——"天地萬物，皆有靈性，你執劍的手，既要能劈開混沌，也要能接住一片雪花。"
當時不懂，現在看著眼前這些會用晶石換燒烤的地脈蟲，看著王胖子和張屠戶臉上的傻笑，突然就懂了。
或許這就是降妖除魔的另一種模樣——不是非黑即白的殺戮，而是找到共存的節奏，像這龍氣泉的泡泡，碰在一起，不是破滅，是更熱鬨的翻騰。
至於洞深處還藏著什麼？
葉辰掂了掂手裡的黑色珠子，感受著裡麵湧動的力量，嘴角彎了彎。
管它呢，反正有"供銷社"提供物資，有這幫吵吵鬨鬨的夥伴，還有隻會尋寶的鐵甲小寶，慢慢走就是了。
今晚的蟲腿燒烤，得多撒點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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