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道守衛的殘骸還在冒煙，機油混著灰塵凝成黑乎乎的泥團，沾在石壁上像塊醜陋的瘡疤。王胖子正用他的vip平底鍋撬那隻旋轉鑽頭，鐵皮摩擦的刺耳聲響得人牙酸。
“胖爺我就不信拆不下來！”他憋得滿臉通紅，額頭上的青筋蹦得像條蚯蚓，“這鑽頭要是改造成搗蒜器，保準比張屠戶家的石臼好用！”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蘇青鸞用礦燈掃過前方的岔路，光束在三條黑洞洞的通道裡來回晃動，“朱大爺說礦道到這兒會分岔，左邊通暗河，中間是死胡同，右邊……”她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右邊是當年的‘煉屍房’，機械神教以前在那兒處理失敗的實驗體。”
“煉屍房？”王胖子手裡的平底鍋“哐當”掉在地上，嚇得旁邊的礦鬆鼠“吱”地竄上葉辰的肩膀，“聽著就瘮人！胖爺我寧願走死胡同，也不去那鬼地方！”
朱老三用火把照向左邊的通道，石壁上隱約能看到水痕，空氣裡的黴味淡了些，多了股潮濕的腥氣。“暗河的水流聲能掩蓋動靜，”他指著通道口的苔蘚，“你們看這苔蘚的朝向，是朝著裡麵長的，說明裡麵通風，應該能走通。”
葉辰的礦燈掃過中間的通道，入口處堆著些腐朽的木板，木板下麵露出半截鐵軌，鏽得都快和石頭長在一起了。“死胡同未必是死路，”他想起老柴圖紙上的標記，“礦道裡常有秘密通道，藏在廢棄的軌道下麵。”
正說著，右邊的通道裡突然傳來“咚、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用錘子砸石頭，節奏均勻得詭異。礦鬆鼠們瞬間炸毛，縮在葉辰的背包裡瑟瑟發抖，連玄龜都從他懷裡探出頭，對著通道方向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這動靜……”朱老三的火把猛地晃了晃，火星子濺在地上，“像是‘骨錘’的聲音。”
“骨錘？是魔獸還是機械怪？”王胖子撿起平底鍋護在胸前，鍋沿的豁口對著通道，活像舉著塊盾牌，“聽著比礦道守衛還嚇人，不會是長著骨頭的鑽頭吧？”
“比那更嚇人。”朱老三的聲音帶著點顫抖，“是用百具礦工骸骨和機械零件拚的怪物，當年我親眼見過它一錘子砸塌了礦道，埋了十幾個弟兄……”
話音未落，通道裡的腳步聲突然加快，伴隨著鐵鏈拖在地上的“嘩啦”聲，越來越近。礦燈的光束猛地掃過去，照亮了個龐然大物——足有四米高，上半身是堆拚湊的骸骨，肋骨間纏著鐵鏈，下半身是履帶式底座，最嚇人的是它的右臂，竟是個磨盤大的鐵錘頭，上麵還沾著暗紅色的汙跡，一看就沾過不少血。
“我操！這是‘骸骨拆遷隊’啊！”王胖子嚇得連連後退，撞到了身後的礦道守衛殘骸，“葉哥快想辦法！這玩意兒要是一錘子下來，咱都得成肉醬！”
葉辰的消防斧已經握緊，斧刃在燈光下閃著冷光。他注意到骨錘的履帶卡著塊東西，是塊褪色的工牌，上麵的字跡模糊，但能認出是個“李”字。“是老李的工牌！”他突然喊道，“這骨錘裡有老李的骸骨！”
朱老三渾身一震，舉著火把衝了上去：“師弟！是我啊！你醒醒！”
骨錘似乎被“老李”兩個字刺激到了，鐵錘頭猛地砸向地麵，“轟隆”一聲，礦道都跟著晃了晃，碎石像雨點似的落下。朱老三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石壁上，火把也脫手滾到一邊。
“朱大爺！”蘇青鸞的箭瞬間射出，三支箭精準地射向骨錘的關節處，卻被鐵鏈彈開，箭鏃都彎了，“它的關節被鐵鏈加固過，普通攻擊沒用！”
葉辰趁機衝到骨錘側麵，消防斧橫掃而過，劈在它的履帶連接處。隻聽“哢嚓”一聲，履帶應聲而斷，骨錘失去平衡，龐大的身體晃了晃，鐵錘頭擦著葉辰的頭皮砸在地上，激起的碎石擦破了他的胳膊。
“胖爺我來助你！”王胖子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掏出那捆開山炸藥，扯燃引線就往骨錘的肋骨縫裡塞，“給你嘗嘗‘土炸彈’的厲害！”
骨錘似乎察覺到危險，左臂的鐵鏈突然甩出，纏住了王胖子的腳踝，猛地一拽，把他拖得在地上滑行，眼看就要撞到鐵錘頭。就在這時，機械蜘蛛突然從骨錘的履帶下麵鑽出來，螯肢裡拖著根燒紅的鋼筋——是剛才從礦道守衛殘骸裡扒的，精準地插進了骨錘的履帶齒輪裡。
“哢噠！”
齒輪瞬間卡住，骨錘的動作猛地頓住。王胖子趁機解開腳踝上的鐵鏈，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葉辰的消防斧帶著風聲劈下，精準地劈在骨錘背後的能量核心上——那是塊泛著紅光的晶石，和母巢核心的材質一模一樣。
“轟隆！”
炸藥和核心同時爆炸，骨錘龐大的身體在火光中崩解，骸骨碎片和機械零件飛得到處都是。爆炸的煙塵裡，塊東西“當啷”落在地上，是塊被熏黑的金屬牌，上麵刻著個“壹”字。
“又是壹號清道夫的標記！”蘇青鸞撿起金屬牌，上麵的紋路比之前的更複雜，“看來是他操控著骨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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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三捂著胸口站起來，從散落的骸骨裡撿起那塊老李的工牌，老淚縱橫：“師弟，你終於解脫了……”
礦鬆鼠們從背包裡探出頭，見危險解除，紛紛跳出來，用小爪子扒拉著散落的零件，像是在找什麼。一隻礦鬆鼠突然吱吱叫著，叼來塊亮晶晶的東西，是半塊能量晶，和之前的聚能晶材質一樣。
“是老李藏的！”朱老三接過能量晶，上麵還刻著個小小的“柴”字，“是老柴幫他藏的，怕被教裡的人發現……這兩個傻小子，到死都想著對方。”
王胖子拍著身上的灰走過來，胳膊上被碎石劃了道口子，卻笑得一臉得意：“怎麼樣？胖爺這‘精準投擲’厲害吧？要不是我把炸藥塞得準，哪能這麼快解決它？”
蘇青鸞沒好氣地給他遞過繃帶：“是是是，你最厲害，快把傷口包上，彆流血流成乾屍，到時候也被拚成骨錘。”
葉辰蹲在地上，檢查骨錘的殘骸，突然發現塊骸骨上刻著字，是“門”字的一半，旁邊還有個齒輪圖案。“這是萬齒窟的地圖標記。”他把骸骨拚起來，發現上麵刻的正是暗河的路線，“老李在臨死前，把暗河的通道刻在了自己的骨頭上。”
朱老三擦了擦眼淚，指著左邊的通道：“師弟這是在給我們指路啊！暗河裡有艘廢棄的挖礦船，能載我們直達萬齒窟底層！”
礦道裡的灰塵漸漸落定，隻有石壁上的火把還在跳動。葉辰望著左邊的通道，那裡的黑暗仿佛藏著無數秘密，但他握緊了手裡的消防斧，感受著掌心的溫度。
骨錘雖然可怕，但它的殘骸裡藏著老夥計的情義；礦道雖然黑暗，但總有老礦工留下的標記。
他突然覺得，這趟萬齒窟之行，或許不隻是為了毀掉煉魂爐。
更是為了給那些埋在礦道裡的英魂，一個遲到的交代。
“走。”葉辰站起身，礦燈的光束率先射向左邊的通道，“去暗河。”
王胖子扛起他的vip平底鍋，屁顛屁顛地跟上去：“等等我！胖爺我還沒給老李的工牌鞠個躬呢！好歹他也算幫咱乾掉了骨錘，得謝謝人家！”
蘇青鸞扶著朱老三跟在後麵，手裡的信號探測器突然亮了一下，指針指向萬齒窟的方向，發出微弱的蜂鳴。
她抬頭望向黑暗深處，眼神裡閃過一絲堅定。
不管前麵有多少怪物等著，這一次，他們都不會退縮。
因為他們的身後，不僅有彼此，還有那些沒能走出礦道的老夥計們。
用生命鋪成的路，總得有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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