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正蹲在玄龜背甲上給機械蜂分蜂蜜，鎮魂鍋倒放在金紋凹槽裡當食盆，他用老李給的小勺子往蜂群裡舀蜜，嘴裡還碎碎念：“小家夥們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回頭見了骨螺，就往它們殼裡鑽，給它們來個‘內部爆破’，讓胖爺我也見識見識啥叫‘蜂擁而至’。”
蘇青鸞坐在龜甲邊緣修補漁網，這網是從黑袍船裡搜出來的，網眼處纏著細如發絲的觸須，沾著海水就會發光，顯然是專門用來捕捉孩童的“活網”。她指尖的金芒順著觸須遊走，觸須竟像活物般蜷縮起來，在網麵上織出朵金色的花，與螺殼風鈴的紋路隱隱呼應。
“這網能改造。”蘇青鸞舉起漁網對著陽光看，金線與觸須交織成奇特的圖案，“把金螺粉混進去，就能變成‘捕螺網’——骨螺的觸須碰到就會被纏住，比你那‘鐵鍋拍’溫柔多了。”
葉辰正在清點從主力船搜出的地圖，完整的沿海分布圖上，除了已解救的兩個村落，還有七個紅點在閃爍，其中一個標注著“螺母巢”的紅點最為刺眼，旁邊畫著個巨大的螺殼，殼裡嵌著個嬰兒的圖案。
“這裡藏著‘螺母’。”葉辰用消防斧指著圖案，“白袍祭司的筆記裡提過，螺母是所有骨螺的母體，靠吸食童子的魂魄產卵——機械神教把它藏在深海石窟裡，用螺殼童子的哭聲當養料。”
玄龜突然發出“昂”的長吟，背甲上的金紋劇烈閃爍，海麵上浮現出片漂浮的木板，木板上趴著個孩子，懷裡緊緊抱著個螺殼，孩子的臉頰貼在殼上，像是在跟裡麵的東西說話，聽到玄龜的聲音才抬起頭，露出雙布滿螺紋的眼睛。
“是螺殼童子！”王胖子舉著蜂蜜罐就想跳下去，被蘇青鸞一把拉住，“彆衝動！他眼睛裡的螺紋還沒退，說明還被控製著——你這罐蜂蜜送過去，怕是得變成‘投敵物資’。”
孩子突然把螺殼舉過頭頂，螺殼開口處對著玄龜，裡麵傳出“嗚嗚”的哭聲，哭聲裡混著齒輪轉動的“哢噠”聲，聽得人心裡發揪。葉辰注意到孩子握著螺殼的手上有道新鮮的傷口，血珠滴在螺殼上，螺殼竟微微發亮，孩子眼睛裡的螺紋也淡了幾分。
“他在反抗。”葉辰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掏出片老槐葉，用消防斧削成小船的形狀，往上麵滴了滴自己的血——地脈淨化後的血液帶著金芒，落在槐葉船上，“青鸞，用箭把這個送過去。”
蘇青鸞的箭精準地射中槐葉船的邊緣，借著風力將小船推向木板。孩子看到船上的金芒，突然像瘋了似的撲過去，把槐葉塞進螺殼裡。螺殼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嘯，孩子眼睛裡的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清澈的黑色瞳孔。
“醒了！”王胖子樂得直拍鍋，“胖爺我就說嘛，沒有什麼是咱的‘淨化套餐’解決不了的！不行就再加份蜂蜜，保證甜到它們放棄抵抗！”
孩子突然對著玄龜大喊，聲音還有些發顫：“裡麵……裡麵有好多夥伴……他們被關在石洞裡……螺母用觸須……吸他們的影子……”他舉起螺殼，槐葉在裡麵發出金光，“這殼能聽到他們說話……他們說……想回家……”
玄龜背著眾人靠近木板，王胖子一把將孩子抱上龜甲，孩子懷裡的螺殼突然裂開，裡麵飛出隻巴掌大的機械蜂，蜂背上馱著個微型芯片，正是機械蜘蛛的備用芯片。“是蛛老弟！”王胖子眼眶一熱，“它肯定是跟著孩子進了螺母巢，偷偷留下的芯片！”
芯片插入老李帶來的接收器，立刻投射出石窟的影像：巨大的螺殼狀石窟裡，數百個孩子被吊在半空中，每個孩子腳下都踩著個發光的螺殼，螺母像團巨大的肉球趴在石窟中央，無數觸須連接著孩子們的影子，影子在地麵組成個巨大的陣法，正是“螺殼獻祭陣”的完整版。
“比白袍祭司的陣大十倍。”蘇青鸞的指尖金芒在影像上劃出圈，“孩子們的影子被當成陣眼，難怪會被吸走——這陣一旦發動，整個沿海的魂魄都會被吸進螺母巢，到時候骨螺王就能徹底突破封印。”
孩子突然指著影像角落裡的個身影，那是個穿黑袍的老者，正用骨針給孩子們縫製螺殼外衣，針腳處滲出的不是線，而是墨綠色的汁液。“是‘縫影老怪’！”孩子的聲音帶著恐懼，“他說縫完最後一件，我們就會變成‘完美的螺殼容器’，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
老李突然拍著大腿：“我知道這老東西！當年在礦道裡見過他的通緝令，機械神教的‘裁縫’，最擅長用生靈的影子做衣服，穿上的人會慢慢變成影子的形狀——難怪孩子們的影子會被控製！”
王胖子突然從鍋裡掏出串螺殼風鈴，往孩子脖子上一掛：“彆怕！有這‘護身符’在，啥縫影老怪都近不了身！胖爺我這就跟你去救夥伴，到時候給他們都整個‘風鈴套餐’，保證讓螺母的觸須碰一下就觸電！”
孩子摸著風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叫小石頭，我爹是漁民，他說等我長大了教我打漁……”他突然對著葉辰鞠躬，“謝謝哥哥姐姐……謝謝胖叔叔……謝謝玄龜……”
葉辰的消防斧在龜甲上劃出道金痕，與螺殼風鈴的脆響形成共鳴：“不用謝。”他望著石窟影像裡孩子們緊閉的眼睛，“我們這就帶你回家，也帶他們回家。”
玄龜調轉方向，朝著深海石窟遊去，龜甲上的金紋與海麵上的螺殼風鈴遙相呼應，在水麵織出條金色的路。王胖子給小石頭喂了塊玉米餅，小石頭邊吃邊講螺母巢的機關，老李在旁邊飛快地畫著地圖，蘇青鸞則在給箭囊裡的金箭塗抹金螺粉。
葉辰握緊手心的消防斧，芯片投射的影像裡，螺母的觸須突然加快了吸收速度，孩子們的影子在地麵的陣法上閃爍得越來越快，顯然獻祭的時間近了。
但他看著身邊嘰嘰喳喳討論戰術的夥伴，看著小石頭眼裡重新燃起的光，突然覺得，哪怕前路有再多觸須和陣法，他們也一定能闖過去。
因為他們要帶孩子們回家。
這就夠了。
深海的暗流裡，螺母巢的方向傳來“嗡嗡”的螺鳴，像是在催促著最後的獻祭。玄龜背甲上的金紋卻亮得更加耀眼，帶著無數個等待回家的靈魂的重量，朝著黑暗深處，堅定地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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