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機房上層的樓梯像是用凝固的尖叫鑄成的。
每級台階都是用齒輪的殘片拚接而成，踩上去會發出"咯吱"的呻吟，像是無數根金屬細針在紮耳朵。葉辰的消防斧在掌心轉了半圈，斧刃劈開從天花板垂下來的電纜，火花濺在台階上，燙出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這地方比暗河還瘮人。"蘇青鸞的金箭搭在弦上，箭頭始終瞄準樓梯拐角，那裡的陰影裡時不時閃過金屬反光，"機械守衛的傳感器比鐵鱗魚的鼻子還靈，隱息粉怕是快失效了。"
話音剛落，樓梯上方突然傳來"哢噠哢噠"的腳步聲，一個兩米多高的機械人轉過拐角——它的身體是用各種齒輪和鋼管拚湊的，左臂是柄旋轉的電鋸，右臂是門微型炮，頭顱是個監控攝像頭，正發出"滴滴"的掃描聲。
"是"縫合守衛"。"葉辰認出這玩意兒的型號，是鐵棘當年用報廢機械拚的殘次品，沒想到械老居然把它們修複了，"它的動力核心在後背，用藍火能引爆。"
蘇青鸞的金箭率先射出，精準地釘在縫合守衛的攝像頭裡。攝像頭瞬間爆出火花，機械人失去視覺，電鋸胡亂揮舞著，在樓梯扶手上劃出一串火星。葉辰趁機衝上去，消防斧的藍火凝聚成尖錐狀，狠狠鑿進它後背的齒輪箱。
"轟隆！"
機械人炸開的碎片像雨點般落下，葉辰拽著蘇青鸞往旁邊一滾，才躲過這波"金屬淋浴"。蘇青鸞拍掉頭發裡的螺絲帽，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輕點？這要是被砸中，非得變成王胖子鍋裡的肉餅不可。"
"肉餅至少能填飽肚子。"葉辰指了指樓梯上方，那裡又傳來更多的腳步聲，"再不走，就得變成這些鐵疙瘩的零件了。"
兩人手腳並用地爬上樓梯，迎麵撞上三個縫合守衛。這次的型號更離譜——有的頂著洗衣機的滾筒當盾牌，有的踩著自行車輪子移動，最誇張的是個扛著蒸汽熨鬥的家夥，熨鬥口還冒著白汽，像是隨時準備給他們"熨燙"一下。
"這是械老的惡趣味吧？"蘇青鸞的箭射穿了洗衣機滾筒的觀察窗，裡麵的齒輪立刻卡住，"把家用電器改造成武器，他是有多閒？"
葉辰的消防斧劈開蒸汽熨鬥的底座，滾燙的水汽噴了他一臉，燙得他直齜牙："閒得想找死！"他突然注意到這些機械人的關節處都纏著銅線，銅線連接著天花板上的電纜，"它們靠電網供電！青鸞，射電纜！"
金箭帶著破空聲衝上穹頂，精準地射斷最粗的那根電纜。電火花"劈啪"亂炸，三個縫合守衛瞬間僵住，身上的齒輪一個個停轉，最後"哐當"一聲癱在地上，變成堆廢鐵。
"搞定。"蘇青鸞吹了吹箭尾的羽毛，"就是可惜了那台洗衣機，看起來還挺新的。"
上層機房比下層更像個巨大的鐘表內部。無數齒輪在穹頂旋轉，咬合處噴出白色的蒸汽，地麵上布滿了傳送軌道，上麵運送著各種零件，軌道儘頭是個籃球大小的金屬球，正隨著齒輪的轉動緩緩發光，發出的嗡鳴聲震得人耳膜發麻。
"那就是萬機門的能量核心？"蘇青鸞指著金屬球，"看起來像顆大號彈珠。"
"彈珠可炸不掉半個大陸。"葉辰的消防斧抵在地麵的軌道上，能感受到裡麵流淌的能量，"它在吸收齒輪轉動的動能，還有......"他突然皺起眉，"裡麵有活物的氣息，和下層容器裡的人很像。"
金屬球突然亮起刺眼的藍光，周圍的齒輪轉動速度瞬間翻倍，傳送軌道上的零件開始自動組裝，很快拚出個三米高的機械巨人——它的頭顱是顯示屏，上麵跳動著綠色的亂碼，身體是由無數細小的齒輪咬合而成，雙手各握著柄激光劍，劍刃切割空氣發出"滋滋"的聲響。
"這是......械老的終極作品？"蘇青鸞的金箭瞬間拉滿，"比縫合守衛靠譜多了。"
機械巨人的顯示屏突然亮起一行字："外來者，破壞核心者，死。"緊接著，激光劍交叉成十字，朝著兩人劈來，地麵被劃出兩道焦黑的痕跡。
葉辰拽著蘇青鸞跳上旁邊的傳送軌道，軌道帶著他們飛速衝向機械巨人的側麵。"它的關節太靈活，硬碰硬討不到好！"他的消防斧勾住一根懸掛的鐵鏈，借力翻身躍向穹頂，"青鸞，射它的顯示屏！"
金箭如流星般射向機械巨人的頭顱，卻被它用激光劍擋開，箭身瞬間被切成兩半。"防護太強！"蘇青鸞迅速換箭，"它能預判攻擊軌跡！"
機械巨人的激光劍突然橫掃，穹頂的齒輪被劈得粉碎，碎片如雨點般落下。葉辰在齒輪殘骸間靈活躲閃，消防斧時不時劈向追來的激光劍，藍火與激光碰撞，爆出漫天光點，竟像一場詭異的機械芭蕾。
"它的動力源在核心！"葉辰突然發現機械巨人的胸口有塊透明的水晶，裡麵隱約能看到個蜷縮的人影，"那裡麵有人！"
蘇青鸞立刻明白了："是被囚禁的靈魂在操控它！我們得先救出裡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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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巨人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顯示屏上的亂碼變成憤怒的紅色，激光劍的光芒暴漲，逼得兩人連連後退。傳送軌道突然改變方向，將他們送到機械巨人的正前方，激光劍帶著毀滅的氣息直劈下來。
"就是現在！"葉辰將消防斧拋給蘇青鸞，自己掏出青銅匣，血色晶石的紅光瞬間爆發，"青鸞，借你的箭用用！"
蘇青鸞心領神會，將消防斧架在弓上，金箭搭在斧刃後麵，借著紅光的推力猛地鬆開弓弦。消防斧帶著藍火與金箭，像顆燃燒的流星，精準地射向機械巨人胸口的水晶。
"哢嚓！"
水晶碎裂的瞬間，機械巨人的動作突然僵住，激光劍"哐當"落地。水晶碎片中，一個半透明的靈魂緩緩升起，是個穿著工裝的年輕人，他對著葉辰深深鞠躬，然後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機械巨人的齒輪開始一個個脫落，最後"轟隆"一聲倒塌，變成堆閃爍的零件。金屬球的藍光漸漸暗淡，周圍的齒輪也恢複了平穩的轉動，機房裡的嗡鳴聲終於消失，隻剩下蒸汽噴出的"嘶嘶"聲。
葉辰撿起地上的消防斧，斧刃上還沾著水晶碎片。他走到金屬球前，發現球麵上刻著和萬機門一樣的符文，隻是已經失去了光澤。"能量核心暫時休眠了。"他鬆了口氣，"但還沒徹底毀掉。"
蘇青鸞走到軌道儘頭，那裡有個控製麵板，上麵的按鈕大多已經損壞，隻有一個紅色的按鈕還亮著。"這是自毀程序？"她回頭看向葉辰，"要不要按？"
葉辰看著穹頂緩緩停轉的齒輪，又想起下層那些剛剛恢複自由的人們，搖了搖頭："留著它。或許有一天，我們能用它做些好事。"他將青銅匣裡的血色晶石貼在金屬球上，紅光順著符文蔓延，在球麵上形成道封印，"至少在那之前，不能再讓它害人。"
晶石回到匣中的瞬間，整個機房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齒輪開始逆向轉動，傳送軌道紛紛塌陷。"不好！核心休眠引發了連鎖反應！"蘇青鸞指著遠處的通風口，"快從那裡走！"
兩人沿著通風口一路狂奔，身後的齒輪不斷墜落，砸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當他們從齒輪城的排水口跳出來時，整座機房已經被塌陷的城牆掩埋，隻留下幾根扭曲的煙囪，還在冒著白色的蒸汽。
"結束了？"蘇青鸞望著廢墟，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葉辰的消防斧插在地上，斧刃映著夕陽的金光："暫時。"他摸出林婉兒給的隱息粉，粉末已經變成了黑色，"三天到了，該回黑風穀了，王胖子的米酒怕是等不及了。"
遠處傳來機械鼠鐵蛋熟悉的"吱吱"聲，胡小寶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上，正對著他們揮手。王胖子和林婉兒跟在後麵，王胖子手裡還拎著個酒壇，大概是忍不住提前挖出來了。
葉辰拉著蘇青鸞往山坡上走，消防斧的藍火在夕陽下漸漸隱去，隻留下斧刃上淡淡的紅光，像抹未乾的血跡。他知道，萬機門的秘密還沒完全揭開，虛空族的威脅也遠未結束，但此刻，看著山坡上等待的身影，他突然覺得，那些沉重的負擔，似乎也沒那麼難扛了。
畢竟，有酒，有朋友，還有一把能劈開黑暗的斧頭，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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