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陶罐裡的水變成了淡綠色，水麵上還漂浮著些許細小的氣泡。陳默又將和氏璧的碎片取出來，同樣刮下一點粉末，加入另一罐清水中，結果與之前一模一樣——兩罐水的顏色和氣泡都分毫不差。
“上將軍！”陳默的聲音帶著激動，“這玉璧和法杖上的玉石，確實與和氏璧同礦！和氏璧出自荊山，這玉料的質地、顏色和紋理，都與荊山玉完全一致，甚至連裡麵的雜質分布都相同！”
“果然如此。”王翦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晉定公時期的巫史，用荊山玉製成的玉璧祭祀，還刻下‘秦亡於楚’的預言，這絕非巧合。看來早在三百年前，晉國的巫史就已經預見到了秦楚之間的恩怨，甚至可能還與楚國的貴族有過勾結。”
蒙恬也湊了過來，看著玉璧上的“秦亡於楚”四個字，眉頭緊鎖：“上將軍，這項燕是楚國人，趙代王嘉又與項燕聯姻，如今這殉葬坑的玉璧又刻著‘秦亡於楚’，會不會是項燕故意讓趙代王嘉引我們來這裡，想借這殉葬坑的預言動搖我軍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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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個可能。”王翦點點頭，“項燕深謀遠慮，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我軍的機會。不過這殉葬坑的曆史已有三百年，項燕就算想利用，也得先找到這裡才行。看來他對北方的地形和曆史，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熟悉。”
他頓了頓，又看向穀內的方向：“趙代王嘉殘部還在穀內，我們不能拖延太久。蒙恬，你帶五千人從左側山壁繞到穀後，截斷趙軍的退路；李敢，你帶三千人從右側山壁進攻，牽製趙軍的注意力；我帶主力從正麵進攻，三麵夾擊，務必全殲趙軍殘部！”
“諾！”蒙恬和李敢同時領命，立刻召集士兵，準備按照王翦的部署行動。
陳默捧著玉璧和青銅法杖，小心翼翼地跟在王翦身後，低聲道：“上將軍，這殉葬坑和玉璧該如何處理？若是讓士兵們知道玉璧上的預言，恐怕會影響士氣。”
王翦回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將玉璧和青銅法杖收好，暫時不要聲張。等剿滅趙軍殘部後，再派專人將這裡封鎖，派文書將殉葬坑的情況和玉璧的預言寫成奏折，送往鹹陽，交給始皇帝和丞相李斯。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讓鹹陽那邊知道。”
陳默點點頭，將玉璧和青銅法杖小心地收進懷中，又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卷絲帛，開始記錄殉葬坑的位置、規模和發現的物品，以免遺漏任何細節。
秦軍的部署很快完成，蒙恬和李敢分彆帶著士兵朝著穀兩側的山壁走去，玄甲士兵們踩著積雪，動作迅速而安靜，像是一群即將撲向獵物的猛虎。王翦站在穀口，手中的斷水劍再次出鞘，劍光在殘陽下閃著冷冽的光芒。
“全軍聽令！”王翦的聲音洪亮，在峽穀中回蕩，“今日剿滅趙軍殘部，活捉趙代王嘉！凡立功者，賞百金，封千戶！”
“活捉趙代王！活捉趙代王！”秦軍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得崖壁上的積雪簌簌掉落，士氣高漲到了極點。
【四：殘敵授首】
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峽穀內漸漸暗了下來，隻有崖壁上的冰棱反射著微弱的月光。王翦舉起斷水劍，向前一揮：“進攻！”
秦軍主力如潮水般朝著穀內衝去，弩手們在前，不斷朝著穀內射出箭矢，壓製趙軍的防線；刀盾手在後，手持長盾，一步步向前推進，將趙軍的箭矢擋在外麵。穀內的趙軍雖然頑強抵抗，卻終究寡不敵眾，很快便被逼到了穀內的一處開闊地。
就在這時，穀後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蒙恬已經帶著士兵繞到了穀後，截斷了趙軍的退路。趙軍士兵見狀，頓時慌了神，有的士兵開始丟下兵器，想要逃跑，卻被秦軍的弩箭射倒在地。
“趙代王嘉！速速投降！”王翦策馬衝進開闊地，目光掃過趙軍陣列，很快便鎖定了為首的那名將領——正是趙代王嘉，他穿著一件破舊的王袍，手持一柄青銅劍，臉色蒼白，卻依舊不肯放棄。
趙代王嘉看著王翦，眼中充滿了恨意：“王翦！你滅我趙國，殺我宗室，今日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他說完，突然舉起青銅劍，朝著身邊的一名親兵刺去，親兵來不及反應，瞬間倒在血泊中。趙代王嘉抽出劍，鮮血順著劍身滴落，他高聲喊道：“趙國的兒郎們！今日便是我們為國捐軀之時！隨我殺！”
趙軍士兵們被他的舉動激怒，紛紛舉起兵器，朝著秦軍衝來。一場慘烈的廝殺再次展開，青銅劍與鐵劍碰撞，箭矢與盾牌交鋒，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積雪，將白色的參合陂變成了一片血紅。
王翦手持斷水劍，策馬衝進趙軍陣列，劍光一閃，便有一名趙軍士兵倒下。他的劍法淩厲而精準，每一劍都能擊中趙軍的要害，很快便殺到了趙代王嘉的麵前。
“趙代王嘉，你的死期到了！”王翦的聲音冰冷，斷水劍直指趙代王嘉的咽喉。
趙代王嘉臉色猙獰，舉起青銅劍朝著王翦刺來：“我就算死，也要讓你記住，趙國絕不會就此滅亡！”
王翦側身躲過，斷水劍順勢一挑，將趙代王嘉的青銅劍挑飛，然後劍鋒一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趙軍士兵們見狀，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
“放下兵器，降者不殺！”蒙恬策馬趕來，高聲喊道。
趙軍士兵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放下了兵器，紛紛跪倒在地。這場持續了半個時辰的峽穀殲滅戰，終於以秦軍的勝利告終。
王翦鬆開趙代王嘉，示意親兵將他捆起來，然後翻身下馬，走到那處地陷的殉葬坑旁。月光灑在坑洞內，照亮了裡麵的骸骨和玉璧，那枚刻著“秦亡於楚”的玉璧，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綠光，像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上將軍，趙代王嘉已經被捆起來了，接下來該如何處置？”蒙恬走到王翦身邊，問道。
王翦回頭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趙代王嘉，沉聲道：“將他關進囚車，派人送往鹹陽，交給始皇帝發落。另外，派一隊士兵守住這處殉葬坑，嚴禁任何人靠近，再派陳文書詳細記錄殉葬坑內的物品，尤其是那些玉璧和青銅法杖，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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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蒙恬領命而去。
陳默捧著絲帛，走到王翦身邊，低聲道：“上將軍，這殉葬坑的玉料與和氏璧同礦，項燕又是楚國人，會不會項燕手中也有荊山玉製成的器物？若是他用這些器物來祭祀，恐怕會對我軍不利。”
王翦點點頭，目光望向南方楚地的方向：“項燕此人，不僅軍事才能出眾，還精通巫祝之術。我們滅趙之後，接下來便是滅楚，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你在奏折中一定要寫明玉料的情況，讓鹹陽那邊加強對楚地的防備，尤其是荊山一帶，絕不能讓項燕得到更多的荊山玉。”
陳默連忙點頭，在絲帛上記錄下王翦的話。月光下，參合陂的峽穀一片寂靜，隻有秦軍士兵清理戰場的聲音，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傷者呻吟。那處萬人殉葬坑，靜靜地躺在峽穀底部，像是一個巨大的秘密，等待著被進一步揭開。
王翦站在殉葬坑旁，手中握著那枚刻著“秦亡於楚”的玉璧，指尖傳來玉璧的溫潤觸感。他知道，這枚玉璧不僅僅是一個預言，更是一個警告——楚地的勢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這場滅楚之戰，恐怕會比滅趙之戰更加艱難。
“傳令下去，全軍在穀外紮營，明日一早拔營，返回代郡。”王翦轉過身，對身後的親兵說道，“參合陂的事，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是更強大的敵人。”
親兵領命而去，嘹亮的號角聲在峽穀中響起，秦軍士兵們開始收拾戰場，準備在穀外紮營。月光灑在王翦的玄甲上，映出他堅毅的側臉，手中的玉璧在月光下泛著綠光，像是在預示著未來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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