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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禦用車轄!”老石匠失聲驚呼,渾濁的眼睛瞪得滾圓,“您看這工藝,子母扣銜接嚴絲合縫,雲紋鑲嵌細如發絲,隻有驪山陵的‘金銀錯’工匠能做出來!”他指著車轄邊緣的紋路解釋,“先在銅器上鏨刻凹槽,再嵌入金絲銀片,最後打磨拋光,整個關中能掌握這手藝的不超過五人!”
王翦翻轉銅車轄,背麵的刻字在跳動的火光下清晰可見:“亡於武”三個小篆扭曲如蛇,筆畫間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朱砂,與靈州渠地圖上標注水源的顏料一模一樣。這三個字刻得極深,幾乎穿透了整個銅轄,可見刻字之人用力極猛,仿佛要將某種詛咒永遠烙印在上麵。
陳武突然指著車架殘骸旁的地麵:“上將軍,這裡有馬蹄印!”火把光照下,地麵上除了秦軍的靴印,還有幾枚奇特的蹄印,蹄鐵形狀比戰馬寬了近半尺,更像是某種大型牲畜留下的。老石匠用手丈量蹄印間距後臉色凝重:“這是……駱駝!匈奴人用駱駝運輸重物翻山越嶺,難怪我們追不上他們的蹤跡!”
石室深處突然傳來“哢噠”響動,濃霧從通風口湧入,瞬間彌漫整個空間。王翦大喊:“戒備!”話音未落,十幾個黑影從霧中撲出,個個身手矯健如狸貓,手中彎刀閃著幽藍的毒光。為首那人戴著狼頭麵具,看到王翦手中的銅車轄時發出一聲怪笑,聲音尖銳刺耳:“終於找到你了,秦狗!”
雙方瞬間激戰在一起。匈奴人的彎刀劈開濃霧,卻砍不透秦軍細密的鐵甲,隻能在甲片上留下刺耳的刮擦聲。趙平一刀劈開個匈奴人的喉嚨,滾燙的鮮血噴在霧中,竟讓周圍的瘴氣消散了些許,露出石壁上隱約的刻痕。王翦與狼頭人纏鬥數合,發現對方的招式帶著中原武術的痕跡,尤其是那記反手劈刀,分明是關中遊俠的路數,絕非普通匈奴武士所能掌握。
“你們是誰的人?趙高還是渾邪王?”王翦厲聲喝問,玄鐵劍死死壓住對方彎刀。狼頭人怪笑一聲,麵具下的眼睛閃著凶光:“等你見到始皇帝,自然會知道!”他突然吹了聲尖銳的口哨,石室頂部的通風口立刻落下更多瘴氣,這次的霧氣呈現出詭異的淡紅色,聞起來有股甜膩的香氣,像是熟透的杏子腐爛後的味道。
幾名來不及掩口鼻的秦軍吸入紅霧後立刻失控,揮舞兵器自相殘殺。老石匠急喊:“是‘五毒煙’!用雄黃粉!”他將隨身攜帶的藥粉撒向空中,紅霧遇到雄黃立刻冒出青煙,化作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尖叫著消散。陳武趁機砍倒兩名匈奴人,卻發現他們的靴底竟繡著秦代的雲紋圖案,顯然是用朝廷工坊的布料縫製的。
狼頭人見勢不妙,吹了聲悠長的口哨,所有匈奴人立刻後撤,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般鑽進石室深處的暗門。王翦追擊時,發現暗門內側刻著墨家的機關符號,三角形的標記中間嵌著齒輪圖案,與靈州渠地圖上的標記如出一轍。暗門邊緣還殘留著新鮮的木屑,顯然是最近才被啟用的。
【四:地脈破瘴,讖語驚心】
暗門後是條長長的隧道,兩側牆壁上每隔丈許就有個壁龕,裡麵擺放著青銅油燈。油燈的火焰呈青綠色,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狀,如同舞動的鬼魅。走在最前麵的老石匠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地麵的車轍驚歎:“上將軍您看,這隧道是專門為車架修建的!”隧道寬度恰好容下兩輛馬車並行,地麵鋪著平整的青石板,石板接縫處的銅釘已泛起綠色銅鏽。
隧道儘頭豁然開朗,竟是處天然溶洞。鐘乳石如冰筍般倒懸,水滴落在石筍上的聲音如同玉磬敲擊。洞中央有個巨大的石台,上麵停放著一輛完整的駟馬車架,正是霧中所見的虛影原型。這輛車架比秦陵出土的銅車馬更大,車廂用金絲楠木打造,傘蓋鑲嵌著鴿卵大小的寶石,在火把照耀下熠熠生輝,反射出的光斑在岩壁上跳躍不定。
“這是……真的禦用車架!”陳武驚得目瞪口呆。王翦走上石台仔細查看,發現車架的車輪、車軸都與秦陵規格一致,隻是車轅上刻著的編號被人用鏨子刻意磨去,留下斑駁的痕跡。他俯身檢查車輪,發現輪轂內側刻著細小的文字,需湊近才能辨認:“始皇帝三十七年,驪山造”——正是秦始皇最後一次東巡那年的製品,距今不過三年光景。
溶洞頂部的鐘乳石滴下水珠,落在地麵的水窪中泛起一圈圈漣漪。老石匠突然指著水窪大喊:“瘴氣來源找到了!”眾人望去,隻見水窪底部有處泉眼正不斷冒出氣泡,細小的氣泡破裂時釋放出淡白色的霧氣,在水麵形成薄薄的雲靄。他用銅匕攪動泉水,發現水底沉著不少黑色礦石,棱角分明如同被劈開的煤塊:“是‘毒重石’!遇水會釋放瘴氣,能讓人產生幻覺!把這泉眼堵住,瘴氣自然就散了!”
陳武在車架旁的木箱裡翻找時,突然發出驚呼:“上將軍快來看!”箱子裡裝滿了竹簡,上麵用朱砂書寫的文字仍清晰可辨,記載著令人震驚的內容:趙高早在三年前就開始秘密仿製禦用車架,利用六盤山的天然瘴氣製造“始皇帝顯靈”的假象。這些車架不僅用於迷惑人心,還被改造成運輸工具,通過秘密隧道運送違禁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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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運送什麼?”趙平不解地撓頭。王翦拿起一枚竹簡,上麵的文字讓他臉色凝重如鐵:“是驪山陵的機關部件。趙高在仿製皇陵的排水係統,用於阿房宮的水絕陣。”他突然想起銅車轄上的“亡於武”三個字,結合賀蘭岩畫的預言,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心中成形——這或許不是指秦始皇,而是指向整個大秦帝國的命運。
溶洞深處傳來隱約的駝鈴聲,叮叮當當的聲響在洞中回蕩,顯然匈奴人的撤退路線就在附近。王翦讓人仔細檢查車架,陳武在車廂底部發現個暗格,裡麵藏著一幅羊皮地圖,上麵用朱砂標注著從六盤山到鹹陽的路線,沿途標記著十幾個類似的瘴氣點,每個點都畫著奇特的符號。
“這些瘴氣點連成一線,正好是秦國的地脈走向。”老石匠精通風水堪輿,指著地圖解釋,“您看這裡連接著涇水、渭水,正好是龍脈所在。趙高在利用地脈之氣增強瘴氣效果!隻要破壞其中一個節點,就能破掉整個瘴氣陣!”他指著地圖上最大的紅點,“這裡是主節點,標注著‘溫泉’與‘碧石’交彙,就是毒重石礦脈和溫泉水脈的交彙處!”
王翦留下部分士兵看守溶洞,帶著陳武、趙平和老石匠直奔主節點。穿過狹窄的石縫後,眼前出現一片熱氣騰騰的溫泉,泉眼周圍的岩石呈現詭異的青黑色,觸摸上去卻滾燙灼手。老石匠指揮士兵用帶來的炸藥炸開岩石,露出裡麵墨綠色的礦脈:“快用雄黃和硝石混合,堵住礦脈通道!這兩種東西遇到毒重石會產生反應,能封住瘴氣源頭!”
隨著炸藥轟然巨響,溫泉水裹挾著黑色礦石碎屑噴湧而出,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水霧。奇妙的是,周圍的濃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陽光穿透雲層灑進峽穀,照亮了遠處層巒疊嶂的六盤山峰巒。王翦望著陽光下漸漸清晰的車轍印,突然明白這一切都是趙高的精密陰謀——用禦用車駕製造靈異事件,借瘴氣傳播恐慌動搖軍心,同時利用秘密隧道運送從皇陵盜出的機關部件。
返程途中,陳武在狼頭人掉落的行囊裡發現了塊玉符,上麵用陰文刻著“中車府令”四個字,正是趙高的官職信物。老石匠則在溶洞的石壁上發現了更多刻字,記載著墨家弟子被趙高脅迫製造機關的經過,末尾還有幾行血字:“七月既望,沙丘有變,帝崩秘不發喪……”
回到中軍帳時,暮色已籠罩山穀。王翦攤開羊皮地圖,將銅車轄放在六盤山的位置。“亡於武”三個字在燭光下仿佛活了過來,與地圖上的地脈線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恰似一條吞噬自己尾巴的蛇。他想起蒙毅的密信,趙高近期頻繁調動驪山刑徒,恐怕不隻是為了修建阿房宮那麼簡單。
“陳武,派快馬連夜送這份地圖給蒙毅。”王翦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寒意,“告訴他,趙高不僅想毀了阿房宮,還在圖謀驪山陵的核心機關。另外,務必查清楚‘亡於武’的含義,我懷疑這不是指陛下,而是……”他沒有說下去,但帳內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那或許是指向扶蘇,甚至整個大秦的預言。
帳外傳來夜梟淒厲的啼叫,六盤山的霧氣雖已散去,卻在每個人心頭蒙上了更深的陰影。那輛霧中的車架虛影、銅車轄上的不祥讖語、墨家的機關符號,還有匈奴人與趙高的詭異勾結,都指向一個足以顛覆帝國的驚天陰謀。王翦摩挲著冰涼的銅車轄,突然發現“亡於武”三個字的刻痕深處,還藏著個極小的“劉”字,像是用尖錐倉促刻下的,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夜色漸深,六盤山的風穿過帳簾,帶來遠處黃河隱約的濤聲。王翦知道,真正的決戰已不遠。無論是霧中的車架幻象,還是銅車轄上的神秘讖語,都隻是暴風雨前的預兆。他握緊玄鐵劍,劍身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映出帳外漸漸濃重的夜色,也映出一個帝國即將到來的血色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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