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印的印紐為何刻著項羽?”蒙武此時也走進金帳,他剛安排好外圍警戒,聽聞發現異狀便立刻趕來,見此情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昌平君是為項氏效力?可他們一個是楚國王族,一個是將領後裔,論輩分、論地位,都該是項氏依附昌平君才對。”
蒙恬將青銅印放在桌案上,指尖劃過印麵的“田”字格,觸感凹凸分明:“昌平君叛秦後,雖有楚國王族身份,卻無實權,麾下無兵無將,隻能寄人籬下。而項氏在楚地根基深厚,項燕雖死,但其舊部仍在,項梁又極善籠絡人心。”他看向印紐的畫像,陽光從氈簾縫隙照進來,正好落在少年的眉眼間,“昌平君將項羽刻在印紐上,怕是將他視作楚地的希望,以印為信,與匈奴定下盟約——助項氏複楚,換取匈奴在河西的利益。這枚印,便是盟約的信物。”
“不止如此。”王翦拿起案上的另一枚竹簡,眉頭皺得更緊,“這上麵寫著‘待羽弱冠,以鼎加冕’。他們要等項羽成年,用周鼎舉行加冕儀式,複興楚國。而匈奴想要的,怕是河西走廊的鹽鐵與草場。”
帳外突然傳來親衛的驚呼:“將軍!西北方有大隊騎兵趕來!”
眾人立刻衝到帳外,隻見遠處的草原上,黑壓壓的匈奴騎兵如潮水般湧來,約有千餘人,旗幟上繡著黑色的狼頭,正是渾邪部的標誌。騎兵們胯下的戰馬嘶鳴著疾馳,馬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如黃色的巨浪。為首的將領身披金飾鎧甲,甲胄上鑲嵌著綠鬆石,正是昨日被蒙恬擊傷的那名匈奴首領,此刻他肩膀纏著麻布,滲出暗紅的血跡,眼神怨毒如蛇,手中揮舞著一柄鑲嵌寶石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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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匈奴援兵!”王翦臉色一沉,他常年與匈奴作戰,深知渾邪部騎兵的凶悍,“他們定是察覺金帳遇襲,從附近的營地調來了兵力。蒙恬,你帶著青銅印從東側突圍,那裡地勢低窪,牧草茂密,便於隱蔽;我與蒙武斷後,用弩箭阻滯他們,拖延時間。”
蒙恬握緊青銅印,印身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卻壓不住心中的焦灼:“不行!要走一起走!你我皆是大秦將領,豈能獨活!”
“糊塗!”王翦厲聲喝道,將一枚竹簡塞進他手中,那竹簡上刻著匈奴與項氏約定的會麵地點,“鼎件與印章同樣重要!這竹簡關乎兩國勾結的證據,務必帶回鹹陽!我久經沙場,自有脫身之法,快走!”他推了蒙恬一把,轉身對親衛們大喊,“列陣!弩箭準備!盾牌手在前,組成盾牆!”
親衛們立刻行動起來,青銅盾組成一道堅實的防線,弩手們搭箭上弦,瞄準疾馳而來的匈奴騎兵。蒙恬望著王翦堅毅的背影,想起他當年率六十萬大軍滅楚時的沉穩,心中雖痛,卻知軍令如山。他將青銅印塞進懷中,緊貼胸口,又把軍情竹簡藏進靴筒,那裡墊著軟布,可防磨損。
“李信,帶十名親衛跟我走!”蒙恬翻身上馬,那是一匹烏騅馬,日行千裡,是始皇所賜,“其餘人留下助將軍斷後!記住,活下去,把消息帶回鹹陽!”說罷,他韁繩一拉,朝著東側的低窪地帶疾馳而去。身後傳來弩箭破空的銳響與匈奴人的嘶吼,青銅印在懷中顛簸,印紐的畫像硌著胸口,如同一顆滾燙的火種,灼燒著他的肌膚。
【四:箭林突圍,殘陽照楚符】
東側的草原布滿溝壑,最深的足有一人高,枯黃的牧草高過馬腹,正好隱蔽行蹤。蒙恬伏在馬背上,韁繩勒得極緊,戰馬的蹄聲被風吹得模糊,隻留下輕微的響動。李信等人緊隨其後,馬蹄揚起的塵土很快被風撫平,身後的廝殺聲漸漸遠去,卻又傳來隱約的馬蹄聲——匈奴人竟分兵追了上來,顯然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將軍,他們追上來了!約有二十餘騎!”李信回頭望去,十餘騎匈奴騎兵已出現在視野中,他們胯下的戰馬更為神駿,手中的青銅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為首的是個百夫長,看服飾是渾邪部的貴族!”
蒙恬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將戰馬趕進溝壑深處,拍了拍馬頸:“往南跑,彆回頭。”那烏騅馬似通人性,嘶鳴一聲便鑽進了牧草深處。“棄馬步行,借地形躲避。”蒙恬示意眾人趴在溝壑中,手中的隕鐵劍緊握,劍刃貼著地麵,“等他們靠近再動手,務必悄無聲息,彆暴露行蹤。”
眾人紛紛伏下身子,牧草將他們完全掩蓋,隻露出雙眼觀察動靜。匈奴騎兵很快衝到溝壑旁,他們放緩馬速,四處張望,為首的百夫長舉起彎刀,說了句匈奴語,其餘騎兵立刻分散開來,仔細搜查。一名騎兵的馬蹄踏到溝壑邊緣,泥土簌簌落下,正好掉在蒙恬的手背上。
蒙恬眼中寒光一閃,猛地起身,隕鐵劍如閃電般刺出,正中那戰馬的腹部。戰馬慘叫著直立起來,前蹄揚起,將騎兵甩落在地,那人剛要爬起,蒙恬順勢補上一劍,劍尖從他的胸膛刺入,穿透心臟,鮮血噴濺在牧草上,散發出腥氣。
其餘匈奴騎兵見狀,紛紛翻身下馬,揮舞著彎刀衝來。李信等人立刻起身迎戰,青銅劍與彎刀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名親衛的劍被匈奴人的彎刀纏住,他順勢一腳踹在對方的小腹上,那人踉蹌後退,另一名親衛立刻補上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
蒙恬對付兩名騎兵,他們配合默契,一人攻上,一人攻下,彎刀揮舞得密不透風。蒙恬左腳點地,身體躍起,避開下方的彎刀,同時隕鐵劍橫掃,砍中上方騎兵的肩膀,那人慘叫著倒下。另一名騎兵趁機撲來,彎刀直指蒙恬的後背,蒙恬聽得風聲,側身避開,反手一劍刺穿他的腰腹,鮮血順著劍刃流下,滴在地上。
激戰中,一名匈奴騎兵突然拋出繩索,那繩索一端係著鐵鉤,精準地纏住了李信的腳踝。他用力一拽,李信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彎刀立刻朝著他的頭顱劈來。“小心!”蒙恬大喊一聲,揮劍斬斷繩索,卻沒注意身後另一名騎兵的彎刀已劈了過來,刃口帶著寒光,距離他的後頸不過寸許。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精準射中那名騎兵的咽喉,箭簇從後頸穿出,帶著一串血珠。蒙恬回頭望去,隻見蒙武帶著幾名親衛趕了上來,他們渾身是血,甲胄上布滿刀痕,顯然經曆了一番惡戰。“將軍,匈奴主力被我們引開了!王將軍讓我們來接應你!”蒙武喘著粗氣,他的左臂中了一箭,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染紅了衣袍,“快往合黎山方向走,那裡有櫟樹林,便於周旋。”
“王將軍呢?”蒙恬急問,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王將軍帶著剩餘的人往西側突圍了,吸引了大部分匈奴騎兵!”蒙武拉起李信,“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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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立刻起身,朝著合黎山的方向狂奔。此時夕陽西下,將草原染成血色,匈奴人的馬蹄聲如鼓點般追來,越來越近。蒙恬回頭望去,遠處的匈奴騎兵越來越多,足有五六十騎,為首的正是那名金飾鎧甲將領,他揮舞著狼牙棒,嘶吼著下令放箭。
箭矢如暴雨般襲來,帶著尖銳的呼嘯。蒙恬拉著李信撲倒在地,箭矢擦著頭皮飛過,射在前方的岩石上迸出火星,石屑飛濺。“用盾牌掩護!”蒙恬大喊一聲,親衛們立刻舉起青銅盾,組成一道盾牆。箭矢撞在盾牌上,發出密集的“篤篤”聲,不少箭矢穿透盾牌縫隙,射中親衛的手臂,鮮血直流,卻無人叫苦。
蒙恬突然想起懷中的青銅印,他掏出印來,借著夕陽的光線仔細觀察,印紐的項羽畫像在殘陽下愈發清晰。畫像的少年腰間,竟還刻著一個極小的符號——那是楚地的“祝融符”,符號呈火焰狀,邊緣帶著卷曲的紋路,象征著火神與複仇,正是項氏一族的標誌。他心中一震,原來項氏與匈奴的勾結,遠比想象中更深,他們不僅圖謀河西,更妄圖借助匈奴的力量,讓項羽登上楚地王位,甚至顛覆大秦。
“前麵是櫟樹林!”蒙武的呼喊打斷了他的思緒。前方的合黎山麓,一片茂密的櫟樹林映入眼簾,正是匈奴伐木造箭的地方,地上還散落著不少木屑與箭杆毛坯。蒙恬眼睛一亮,櫟樹枝椏交錯,戰馬難以馳騁,正是對付騎兵的絕佳地形:“進樹林!用櫟木做屏障!”
眾人衝進櫟樹林,立刻砍伐低矮的樹枝,搭建臨時的防禦工事。匈奴騎兵追到樹林邊緣,果然不敢貿然進入,他們紛紛下馬,手持彎刀,小心翼翼地走進樹林。蒙恬等人依托樹木,與匈奴人展開周旋,隕鐵劍劈開對方的彎刀,弩箭精準射中目標,樹林中回蕩著匈奴人的慘叫與兵器的碰撞聲。
一名匈奴兵躲在樹後,突然衝出偷襲蒙武,蒙武左臂受傷,反應稍慢,眼看彎刀就要劈中他的胸膛。李信見狀,立刻撲上前,用青銅劍擋住攻擊,卻被對方的力氣震得後退幾步。蒙恬趁機一劍刺穿那匈奴兵的後背,救了李信一命。“小心點!”蒙恬喘著氣,“他們熟悉地形,彆大意。”
激戰至暮色四合,匈奴人的進攻漸漸疲軟,他們死傷過半,剩餘的人也已是強弩之末。蒙恬見時機成熟,大喊道:“突圍!向東走!從櫟樹林東側的小路出去,那裡通往肩水都尉府!”
他帶頭衝出防禦工事,隕鐵劍劈開一名匈奴兵的頭顱,鮮血與腦漿濺在臉上。李信與蒙武緊隨其後,親衛們組成楔形陣,如一把尖刀,硬生生撕開一條缺口。匈奴人想要阻攔,卻被親衛們的弩箭射倒,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突圍而去。
衝出櫟樹林時,蒙恬回頭望去,合黎山的輪廓在夜色中愈發巍峨,那支落石箭頭早已隱入黑暗,卻仿佛仍在指引方向。懷中的青銅印硌著胸口,印紐的項羽畫像如同一雙眼睛,凝視著這片即將燃起戰火的土地。他握緊韁繩,策馬向東疾馳,身後的草原上,匈奴人的嘶吼漸漸遠去,而一場席卷天下的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銀輝,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堅毅與憂慮——大秦的江山,怕是要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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