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正眯著眼盤算著贛州那單二十萬的生意,腦子裡已經開始規劃分了錢該換個什麼樣的手機,突然一陣劇痛毫無征兆地從太陽穴炸開,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往腦殼裡鑽。
他“嗷”地叫了一聲,身子猛地往前栽,額頭差點撞在前麵的座椅靠背上。
“怎麼了?”烏鴉從後視鏡裡瞥見他臉色煞白,嚇了一跳。
老謝說不出話,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公路都在扭曲,冷汗“唰”地一下從額頭冒出來,瞬間浸濕了鬢角。
他捂著腦袋縮在後座,牙齒咬得咯咯響,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嗚咽,整個人像條離水的魚一樣抽搐。
“停車!”阿讚林突然低喝一聲,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烏鴉一腳踩下刹車,越野車在公路上滑出半米才停下,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
阿讚林沒等車停穩就推開車門,黑袍被風掀起一角,他幾步繞到後座,一把抓住老謝的胳膊:“老謝!你怎麼了?!”
老謝的臉已經白得像紙,嘴唇發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張著嘴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頭……頭疼得要炸了……快……快救救我……”
阿讚林低頭看向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五毒油吊墜,原本清澈的油體此刻黑得像墨,還在微微晃動,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氣。
“好重的陰氣!”他臉色一沉,厲聲問道,“你身上是不是帶了陰牌邪物?!”
“沒……沒有……”老謝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使勁搖頭,“我回國後就沒帶過佛牌,隻賣……賣給客戶……”
“不可能!”阿讚林說著,掌心泛起一層淡淡的黑氣,猛地按在老謝的額頭上。
老謝像被燙到一樣哆嗦了一下,卻奇異地感覺那股鑽心的疼痛緩解了些許。
阿讚林閉著眼,嘴裡念起晦澀的經咒,聲音低沉而急促,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東西對抗。
隨著經咒聲,老謝身上漸漸冒出絲絲縷縷的黑煙,那黑煙一接觸到陽光就發出“滋滋”的聲響,散發出焦糊味。
他頭上的冷汗慢慢止住了,呼吸也平穩了些,但臉色依舊難看,像是蒙著一層灰。
“還沒清乾淨……”阿讚林皺著眉收回手,掌心的黑氣淡了不少,“還有殘留,這邪氣很古怪。”
他盯著老謝,眼神銳利如刀,“你身上肯定有東西,我感應到了黑法經咒的力量,這力量……有點熟悉。”
老謝捂著還有些發疼的腦袋,努力回想,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包……包裡有個東西!”
他掙紮著爬起來,在自己那個舊皮箱裡翻找,手指因為緊張還在發抖,沒多久就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雕雕像。
那雕像黑黢黢的,看不出雕的是什麼,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邊緣還沾著些暗紅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
阿讚林一把搶過雕像,放在陽光下仔細打量,眉頭越皺越緊:“這是阿讚巴登的皮噴!”
“阿讚林師傅好眼力!”老謝喘著氣解釋,“這是前幾年跟方剛去阿讚巴登家裡請牌時順帶請的,說是用枉死孕婦的皮混合經粉做的,能招偏財……可放了好幾年都沒賣出去,我早忘了還有這玩意!”
阿讚林指尖劃過雕像上的符文,突然“咦”了一聲:“封印失效了。”
他閉上眼睛,指尖在雕像上輕輕一點,幾秒鐘後猛地睜開眼,眼神凝重,“裡麵的靈體很凶,比我養的鬼仔厲害得多,剛才就是它在作祟。”
老謝嚇得一哆嗦,往後縮了縮:“那……那怎麼辦?”
“兩種辦法。”阿讚林掂了掂手裡的皮噴雕像,“用我的法門重新禁錮加持,還能當個陰物賣;要麼直接用滅魔刀打散它的靈體,永絕後患。”
老謝眼珠一轉,疼勁兒剛過就打起了算盤:“還是……還是重新禁錮吧!
萬一有哪個不怕死的有緣人願意請,好歹能回點本……”
阿讚林沒說話,從隨身的黑包裡掏出一張砂紙,蹲在路邊就開始打磨雕像上的符文。
那些符文被磨掉後,雕像表麵滲出一層粘稠的液體,像是血水,還散發著一股腐臭味。接著他拿出一支符筆,蘸著顏料,在雕像上重新繪製符。這次的符文扭曲而詭異,透著股肅殺之氣,正是鬼王派的禁錮咒。
剛畫到一半,那雕像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嗡嗡”作響,表麵的黑光大盛,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吹得周圍的野草都往一邊倒。
“嗬……嗬……”一陣模糊的哀嚎從雕像裡傳出來,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慘叫,聽得人頭皮發麻。
“這大白天的就這麼凶?”烏鴉忍不住後退一步,“要是到了晚上,還不得翻天?”
阿讚林咬著牙,手上的動作沒停,嘴裡的經咒念得更快,聲音裡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符筆每落下一筆,雕像的抖動就劇烈一分,那哀嚎聲也越發淒厲,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陽光照在雕像上,竟然泛起一層詭異的綠光,周圍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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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忙了一個小時,阿讚林才放下符筆,額頭上滲出細汗。
雕像上的黑光大減,抖動也停了下來,隻是還在微微發燙。他從包裡掏出一根牙簽粗的黑色捆屍繩,將雕像纏了個結結實實,又拿出一把巴掌長的小刀刀身漆黑,刻滿了梵文,正是他加持了多年的滅魔刀,一並綁在雕像後背上。
“好了。”阿讚林鬆了口氣,擦了擦汗,“阿讚巴登用的是柬埔寨黑法,我用的是檳城鬼王派的咒法,兩種經咒互相克製,就像兩把刀對著砍,它才會這麼怕。”
老謝看著那被捆得像粽子一樣的雕像,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要不是您在,我今天怕是得疼死在這兒……”
阿讚林沒理他,轉身打開越野車的後備箱,裡麵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箱。
他打開箱子,裡麵赫然是一尊虎頭人身的雕像虎頭怒目圓睜,一隻手拿著顆骷髏頭,手上還握著一根法杖,渾身刻滿了金色的符文,透著一股威嚴霸氣。
“這是……魯士派的虎頭魯士布周十麵派?”老謝眼睛一亮,“沒想到阿讚林師傅您還請了這尊大神!”
“以前在深山跟苦修的魯士老師傅學過一段時間法,這是他送我的。”
阿讚林小心翼翼地把那皮噴雕像放進箱子,擺在虎頭魯士的腳邊,“這尊布周十麵派是魯士派的祖師爺,專門鎮邪,任何鬼仔、古曼童在它麵前都得乖乖的。”
他蓋好箱子鎖上,放回後備箱,拍了拍手:“走,繼續去贛州。”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東北吉林的深山溝裡,鵝毛大雪已經連下了三天,天地間一片蒼茫,連風聲都帶著冰碴子,刮在臉上像刀子割。
山溝深處,一間廢棄的土坯房歪斜地立在雪地裡,屋頂的破洞漏進寒風,卷得屋裡的火堆“劈啪”作響。
我孫子一龍裹著件偷來的軍大衣,縮在牆角,看著火堆旁瑟縮的幾個弟子,眉頭擰成了疙瘩。
九菊一派的陰陽師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
在日本時,哪個不是錦衣玉食,仗著術法橫行無忌,可如今為了躲避靈異調查局的追捕,硬生生被逼到這荒無人煙的山溝裡,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瑪德,這鬼地方是真他媽冷!”依拓達汾搓著凍得通紅的手,往火堆裡添了塊乾柴。
他裹著三件棉衣,帽子拉得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凍得流淚的眼睛,可寒氣還是順著褲腳、袖口往裡鑽,凍得他牙齒打顫,“早知道東北這麼冷,當初說什麼也不往這邊跑……”
旁邊的幾個陰陽師也跟著歎氣。有人把腳伸到火堆邊烤著,鞋底子都快烤焦了也顧不上;有人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嘴裡念念有詞,大概是在念什麼禦寒的咒術,可聲音抖得像篩糠,顯然沒什麼用。
要不是那天靈異調查局的人突然圍上來,他們也不至於慌不擇路地用遁術逃到這鬼地方遁術耗損靈力,落地時又正好撞上暴風雪,幾個體質弱的弟子直接凍得暈了過去,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老師,喝點熱水吧。”江邊一郎端著個豁口的搪瓷缸子走過來,裡麵的熱水冒著微弱的熱氣。
他的臉凍得發紫,鼻尖上掛著冰碴,說話時嘴裡的白氣瞬間凝成了霜,“暖暖身子,彆凍壞了。”
我孫子一龍接過缸子,指尖觸到冰涼的搪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喝了口熱水,熱水滑過喉嚨,卻沒帶來多少暖意,肚子裡反而空得發慌。
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小心翼翼地展開這是幾十年前,九菊一派的先祖在東北埋藏黃金時畫的地圖。
上麵用日文歪歪扭扭地標記著地點,還有幾個模糊的符號,大概是當年埋藏黃金的屋子的特征。
可幾十年過去,彆說屋子了,怕是連地貌都變了。
加上這漫天大雪,彆說找屋子,就是想在齊腰深的雪地裡辨明方向都難。
“這地圖……看不清啊。”我孫子一龍用凍得發僵的手指在地圖上摩挲著,那幾個標記點早就被歲月磨得模糊不清,“先祖說藏在‘靠山、麵水、有老鬆’的屋子底下,可這山溝裡到處是老鬆,哪條河不是結著冰?”
江邊一郎湊過來看了看,也皺起了眉:“要不……等雪停了,我們出去找找?
順著這地圖上的大致方向,總能找到點線索。”
“找?怎麼找?”依拓達汾在旁邊冷笑一聲,往火堆裡啐了口唾沫,“這雪下得連路都沒了,一腳踩下去能沒到大腿根,沒走幾步就得凍僵!
再說,靈異調查局的人說不定還在外麵盯著,一出去就暴露了!”
我孫子一龍把地圖重新折好,塞回懷裡,心裡又急又氣。
那批黃金是九菊一派複興的希望,要是找不回來,彆說重振門派了,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山溝都是問題。
可眼下這冰天雪地,加上追兵在後,簡直是絕境。
“先等雪停。”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煩躁,“雪停了之後,我們分兩組出去探路,一組往東南,一組往西北,按地圖上的大致方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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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羅盤和追蹤符,一旦發現有異常的靈力波動,立刻回來報信先祖埋藏黃金時,肯定用了術法鎮壓,多少會留下點痕跡。”
弟子們點點頭,沒人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往火堆裡添柴。
火苗舔著乾柴,發出“劈啪”的聲響,映著每個人臉上的疲憊和焦慮。
屋外的風雪還在呼嘯,像是在嘲笑這群亡命之徒的不自量力。
我孫子一龍望著屋頂的破洞,雪花從洞裡飄進來,落在他的軍大衣上,瞬間融化成水。他攥緊了拳頭無論如何,那批黃金必須找到。
為了九菊一派,也為了他自己,就算是挖遍這山溝的每一寸雪地,也得把它挖出來。
火堆漸漸小了下去,寒意重新彌漫開來。幾個弟子靠在一起昏昏欲睡了,臉上還帶著凍出來的紅暈。
我孫子一龍卻毫無睡意,隻是盯著跳動的火苗,腦子裡反複琢磨著地圖上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