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西羌每年的祭祀日越發臨近，葛特城也變得更加熱鬨，很多不遠百裡千裡之遙的牧民隊伍，都開始浩浩蕩蕩朝著這裡進發，以至於城內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堆滿了帳篷，空氣中的牛馬糞便味道更是比往昔濃烈得多。
一段時間過後，莊嶠好像也適應了這股子特彆的味道，就是不知道回了隆武過後，沒有了牛屎味自己會不會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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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適應力都是伴隨環境改變，這話想想還真是有道理！
蒲珠成為了城守統領以後，就沒有再見過莊嶠，不過她很守約定，特意派人送來了通行公文，允許莊嶠的部分商盟隊伍離開。
根據送公文的信使回複，蒲珠殿下是和國師懇求談論了很久，才讓那個老東西點頭同意的，不過巴桑有個條件，任何人都可以現在離開，唯獨莊嶠不行，必須得等到祭祀大禮完成後才可以被放行。
其實先走後走莊嶠是無所謂的，可是巴桑丟失的麵子，卻要在莊嶠身上找回來。
莊嶠早就篤定，巴桑是不敢完全把商盟給搞死的，畢竟今年商盟的到來，讓所有西羌人得到了眼睛看得見的好處！雖然也有些瑕疵，但終歸是瑕不掩瑜的存在，這是事實無可辯駁。
如果真的強行讓商盟以後都斷絕來往，恢複成往昔閉關鎖國沒有交流的狀態，估計全體西羌人都不會認同這種決定。
穿慣了鞋子的人，你再讓他光著腳試試看？
使用陽謀的好處就在這裡，無論對手怎麼掙紮反抗，始終還是要順著一種大勢隨波逐流。
蕭十一帶著最重的那一批商盟馬隊離開，雖然金銀禁令的有效性還在使用，可是商盟馬隊裡除了酒具鍋碗瓢盆上的寶石，以及寶石尿壺之類的日常使用物件,並沒有金沙銀錠的東西，實在讓城衛找不出多少茬子，最後被蒲珠一聲命令下放開。
現在整個西羌留守的人裡麵，除了蕭甲他們那一隊從未顯山露水出現在人前的，剩下的隻有不足五百人的商盟隊伍，都被莊嶠集中安置在城外的營建駐地旁邊。
就算有個風吹草動的情況，從這裡逃命的話，也遠比囚禁在葛特城那種軍事堡壘裡方便得多。
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莊嶠覺得剩下的日子，自己安心當一個看客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惜天不遂人願，他被一夥莫名其妙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誰是莊嶠？滾出來。”營建駐地門口，來了五十多個虎背熊腰披著獸皮，麵露凶相的蠻人在外麵大聲呼喝叫罵，隻讓巴苛湖周邊的祈願的牧民都為之側目。
看熱鬨的事情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即便危險也想冒出半個頭的行為，從來都不是哪個民族的專利。
莊嶠有些迷糊，老子每天勤勤懇懇給西羌人辦事，究竟是哪些不長眼的要來找麻煩？
祭壇營建工程基本完工，蕭甲他們也輕鬆不少，現在聽到莊嶠有了麻煩，立馬就跟著圍了一群人出來。
“你就是莊嶠？一個老鼠一樣膽小窩囊的隆武人！？”領頭的大漢看起來差不多兩米的巨型身板，跟一米七幾的莊嶠比起來確實差距過大。
“在下正是莊嶠，不知列位口口聲聲說是跟莊某有仇的？某卻記不起是哪裡發生過？可是列位找錯了仇家？”
“我們找的就是你，我等是羯族來的求親使，西羌人說，就是因為你，蒲珠殿下才會拒絕我們王子的求親，今天特地來看看你究竟有啥厲害？結果卻是個弱雞一樣的隆武人！”那頭領的輕蔑侮辱言詞，隻讓蕭甲他們捏緊了拳頭。
“原來是為了這種事情，你們羯族可以求親，難道我們隆武就不行麽？”莊嶠笑眯眯反駁一句，不料對麵笑聲更大了。
“你算什麼東西？配得上蒲珠殿下，這世上的英雄隻有如同我們沙曼王子一般的才可以。”
“可是我聽說，你們沙曼王子畜生不如啊，奸淫幼|女不說，還把人丟在鍋裡烹熟了食用，如此人渣惡魔，還覺得你們王子配得上蒲珠殿下嗎？”莊嶠冷哼一聲開始擴散仇恨。
果然，他這一番話，直接讓西羌這邊的牧民開始鼓噪起來；蒲珠殿下雪蓮花一般的人物，難道真的要屈身下嫁一群畜生的頭領？
“哈哈，你們隆武人也就愛在嘴巴上討些便宜罷了，實話告訴你，我們王子玩完過後烹熟的幼|女，可不就是你們隆武的女人？說起來，你們隆武的女人又白又嫩，可比草原上的羊羔更加美味哩！”那頭領極具侮辱的哈哈大笑後，直接甩出一個讓莊嶠心臟劇痛手腳冰冷的答案。
原本在他意識裡，西羌人即便像是野獸，可也還能聽懂人話通人理，誰料羯族的竟然連畜生都不如。
“參軍，老子忍不了了。”如此般奇恥大辱，蕭甲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額頭上青筋畢露，被莊嶠拽著的胳膊上發出劇烈的顫動，顯然是憤怒至極。
莊嶠拍了下他的手，而後對著那個頭領說道，“很好，既然你承認是吃人的畜生，那今天這個事情就必須有個交代，來人，把武器烈酒擺出來，今天老子要殺畜生了。”
對麵的那頭領再度狂笑起來，很難見到這麼有種的隆武人，敢明刀明槍正麵跟他們對戰，看樣子今天可以出一出被西羌人拒絕的鬱悶氣了。
酒壇子搬了出來，長刀也搬了出來，桌子上整整齊齊放好了幾十個瓷碗，莊嶠對著那個羯族的頭領說道，“這裡都是給勇士喝的斷頭酒，反正你們等一下就要死了，老子就大發慈悲也給你們留一碗，你要是怕了我們隆武人，不喝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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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直接讓對麵那個頭領麵上一僵，隆武人狡猾得很，萬一他們下藥使詐怎麼辦？
莊嶠看出了他們的猶豫，直接端起一個瓷碗，咕咚咕咚就喝下去，眼珠子刹時就變得跟頭猛獸一般通紅，“沒膽的畜生，嘴上吼得凶，看來也不過如此。”
西羌人看到羯族人畏縮，立即湧起一陣起哄的噓聲嘲笑，草原民族就沒有一個不是崇拜英雄的，莊嶠擺明車馬今天要以命相搏，如果羯族因為一碗酒就退縮，那以後也沒臉再來西羌提出求親這種丟臉的事情。
“老子會怕你們這些隆武的羔羊弱雞？”羯族頭領走過來，端起酒碗一飲而儘，喝完了過後咂咂嘴，似乎有些意猶未儘之感。
“你的酒不錯，一會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點。”頭領狂妄大笑過後，示意自己手下都過來喝酒，隆武人的酒可是珍貴得很，再說他們喝的跟自己一模一樣從壇子裡倒出來，還能耍得了花樣？
莊嶠掏出一截甘草枝扔進嘴裡默默嚼嚼，順便踢了一腳蕭甲他們提醒解毒。原本這蒙汗藥是給莫托他們準備的，一旦事情出現變故好脫身使用，誰想這群畜生竟然領了先。
雙方拉開陣勢搏命的消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迅速從這裡傳遍四野，好多西羌人聽到消息後，立即騎上馬飛奔，想來看一看這場為了蒲珠殿下的搏命爭鬥。
“我們隆武人光明磊落，不會白白占你們便宜，你們五十四個人，我們也出五十四個人，生死有命，輸的一方，今天就彆走出這個營地了，你同意不？”莊嶠等到所有人都準備停當，才發話給那個頭領。
“哈哈，你就算再加五十個，我博都也不會怕，少廢話，羯族的爺爺們來了，小羊羔受死！”身材巨型的博都提著大砍刀，衝鋒起來的模樣確實威勢無匹。
蕭甲衝上去硬接了他一刀試試斤兩，結果巨大的反震力道讓他有些氣血翻湧，卻也成功激起了他的凶性，大喝一聲的蕭甲身形靈活，側身飛踢一腳，也隻是晃動了博都一下。
遊牧民族的身體素質，天然比農耕文明下的士卒高上不少，除非武器製備更加高明的情況下，正麵硬鋼的選擇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莊嶠暗暗掰著手指頭，等他心裡默數到第二十聲時，交戰雙方的場景立即就出現了意想中的反應。
博都覺得自己的手腳似乎有些困頓了，明明大腦裡發出大刀橫掃的指令，偏偏手上卻使不出力氣，軟得像是捏著團棉花。
蕭甲恨透了這個家夥，跳起身灌注全身的力氣，力劈華山的招數砍下來，博都下意識用手一擋，結果就是右臂被蕭甲活生生砍斷飛離。
原本親衛們使用的戰陣分圍合擊，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保存自己，現在看到對手露出破綻，哪裡還不清楚形勢，瞬間就是暴喝如雷全力反擊。
那些狂傲無比的羯族勇士，此刻被民衛軍一群同等數量的人砍得血流滿地哀嚎陣陣。
博都終於忍受不了，本想說對方使詐，可這話沒到嘴邊就生生吞了下去，剛才這一幕被足足上萬西羌人圍觀親眼見證，他也說不出口了，隻得高聲大喊道，“投降，我們投降！”
草原上的投降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打不過就投降就加入，對他們而言也不是恥辱，反而是活下去的榮耀。
看著主動扔下兵器的羯族人，莊嶠笑了，笑得有些癲狂，隻讓博都和那些羯族人感到陣陣寒意籠罩在背上。
隆武人一般很講道理，不輕易殺死俘虜已經成了他們記憶裡的慣性認知。
“把他們全部砍了，腦袋堆成京冠，身體扔到鍋裡煮熟了拿去喂狼~！”莊嶠從大笑中恢複過來，平靜地對蕭甲下達了命令，而後也不管博都的哀嚎求饒，營地裡頓時一片鮮血飛騰四濺，隻看得圍觀的西羌人瑟瑟發抖。
博都到死都不信，莊嶠真敢在西羌下令殺了羯族的求親使團。
莊嶠眼睛裡冰冷得厲害，背著身一步步走向了剛剛建好的祭壇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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