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席蓉煙,她袖中的雙手緊握,指甲陷進掌心。
監斬官是新任的刑部尚書徐硯,裴衍並未親臨。
但廣場四周禁軍林立,弓箭手隱於簷後,明處暗處皆有重兵把守。
席蓉煙身側,一個挑著柴禾的漢子壓低聲音:“門主傳話,按計劃行事。但……”他頓了頓,“見機行事。”
席蓉煙眼神一冷。見機行事?黃文燕那個賤人,果然靠不住。
但此刻她已無退路。三個時辰前,獄卒偷偷塞給她的那封血書,字字如刀刻在她心上。
蓉煙吾女:
汝非孤女,實乃大亓蕭府嫡出。天佑十三年冬夜,蕭夫人誕汝之時,宮中驟變。皇後為避蓉妃毒手,將皇嗣暗寄蕭府,偽作蕭珩。汝父蕭文爍為全忠義、護皇室血脈,不得已將親女,即汝托付江南席氏,鳳佩為憑。
然席家遭劫,滿門焚毀,吾恰經此地,救汝於火海,撫養至今。今陷死牢,鳳佩藏於西疆王庭“狼首座”下三尺青磚內,唯汝可憑此物認歸本宗,更可持此秘牽製蕭珩。縱蕭珩權重,若念二十四年養育之恩,劫吾出獄,則玉佩奉上,恩情兩清;若棄吾於刑場,此秘永沉,汝身世終成謎,再無憑據。
父高山絕筆
父?養育之恩?
席蓉煙幾乎將血書攥碎。二十四年,她以為自己無父無母,是高山從亂葬崗撿回的孤兒。卻原來,她本是金枝玉葉,有父有母,且是名門望族!
而這一切,被魏嵩生生剝奪,將她培養成一把毒刃,去刺向她本該擁有的親情與人生!
恨。滔天的恨。恨高山,恨蕭府,恨這造化弄人的命運。
但恨之下,卻湧起更洶湧的欲望——鳳佩,蕭府嫡女……這些身份,是她報複慕容承瑾、報複慕知柔、報複所有輕賤她之人的最好武器!
她必須救下魏嵩。至少,在拿到鳳佩之前,他不能死。
“午時三刻到——!”刑部尚書高亢的聲音劃破寂靜。
劊子手抱刀上前,酒噴刀鋒,寒光刺目。
席蓉煙猛地抬頭。
就是現在!
她甩開貨擔,抽出藏在柴禾中的短刃,厲喝:“動手——!”
幾乎同時,人群中爆起七八處騷亂!偽裝成百姓的幽燕門死士擲出煙霧彈,刺鼻的白煙瞬間彌漫;有人點燃爆竹扔向禁軍馬匹,受驚的馬匹嘶鳴衝撞;更有人向高台方向射出毒鏢!
“有刺客!保護監斬台!”
禁軍迅速反應,但煙霧遮蔽視線,人群尖叫推擠,場麵大亂。
席蓉煙如鬼魅般掠向高台。她功夫本就得魏嵩組建的秘密組織真傳,輕功更是卓絕,幾個起落便避開亂箭,撲到台前。
兩名劊子手揮刀阻攔,她短刃翻飛,血光迸濺,竟是拚著左肩中刀,硬生生殺出一條路!
“義父!”她一把扯斷魏嵩身上的繩索。
魏嵩睜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精光,卻虛弱道:“煙兒……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