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裡，擠滿了各戶的戶長，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憂慮。
黑臉校尉，北安都護府的最高長官李敢，站在一張桌子上，臉色鐵青。
“弟兄們，出事了！”他的聲音如同凍住的冰塊，“西邊三百裡外的‘野狼穀’定居點，我們派去送補給的雪橇隊，今天早上才到。那裡……那裡一百二十戶，六百多口人，全都聯係不上了！”
“轟”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聯係不上是啥意思？”
“是不是被雪埋了？”
“老天爺啊！那可是六百多條人命啊！”
“安靜！”李敢怒吼一聲，壓下了嘈雜聲，“現在不是慌的時候！陛下把這幾十萬百姓交到我手上，要是出了事，我李敢萬死莫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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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視眾人，目光如炬：“現在，我需要一支救援隊！一支敢死隊！跟我一起，去野狼穀！不管他們是死是活，我們都得把他們刨出來！”
“可是將軍，現在外麵雪這麼大，路都沒了，怎麼去啊？”一個戶長擔憂地問。
“用腿走！用手刨！也得去！”李敢斬釘截鐵，“我北安都護府，沒有見死不救的孬種！”
“我去！”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張鐵牛。這個平日裡憨厚老實的山東漢子，此刻臉上滿是堅毅。
“將軍，算我一個！俺在老家時，冬天也進山打過獵，識路！”
“好！算你一個！”李敢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俺是東北來的，不怕冷！”
“都是一個村裡出來的，哪能見死不救！”
一時間，群情激奮，在場的戶長，竟然有一大半都站了出來。他們都是從貧苦中掙紮出來的百姓，最懂得守望相助的道理。
李敢看著眼前這些樸實而勇敢的漢子，眼眶有些發熱。他知道，皇帝“種人”的策略，成功了。種下的不僅僅是人口，更是一種不畏艱難、抱團取暖的精神。
他跳下桌子，從牆上摘下自己的佩刀：“好！所有願意去的，半個時辰後，衙門口集合！帶上你們最厚的衣服，最烈的酒！我們，去把我們的鄉親，接回家！”
半個時辰後，一支由五十名士兵和一百名百姓組成的救援隊，背著鐵鍬、繩索和口糧，踏入了茫茫雪原。
他們沒有馬，沒有車，隻能依靠雙腿，在沒過膝蓋的積雪中艱難前行。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張鐵牛走在隊伍中間，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官兵一起，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去救一群素不相識的“鄉親”。
但他心裡沒有一絲後悔。他隻是覺得，胸膛裡有一股熱氣在湧動。他想起了皇帝詔書上的那句話——“凡我大華之民……皆為國之功臣”。
或許，這就是功臣該做的事吧。
他不知道，他們這支在冰天雪地裡艱難跋涉的隊伍，正是這片土地上，最頑強、最動人的風景。那一道在雪原上拉出的長長痕跡，預示著一個民族，將如何在這片苦寒之地，紮下自己的根。而野狼穀那六百多口人的命運，也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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