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漢看著紙上那簡陋卻清晰的“家”,渾濁的老眼漸漸濕潤。
他想起年輕時被準噶爾人搶走一切,流離失所的苦楚。
如今,這“漢王”竟親自為他畫“家”,還說要以血肉相護…
他嘴唇哆嗦著,撲通一聲跪下:“漢王…老漢糊塗!老漢登!老漢願意連坐!求漢王護我這家…”
圍觀的村民也被這一幕觸動,紛紛應和。
“漢王說得對!”
“登!我們都登!”
“互相看著點也好,省得村裡出敗類!”
就在這時,一名探子匆匆趕來,在陳武耳邊低語幾句。
陳武臉色一變,快步走到李信身邊:“漢王,緊急軍情!”
李信接過密報,快速掃了一眼,眉頭緊鎖。
報告中提到,在距離此地三十裡的山穀中,發現了疑似硝石礦脈的跡象。
這可是製造火藥的關鍵原料!
目前軍中火藥全靠高價從行商手中零星購買,嚴重製約了火器生產。
這簡直是天賜之寶!
“嚴密保護礦點!消息不得外泄!工曹立刻組織可靠人手,秘密勘探!”
李信當即下令,心中對推行《家園檔案》的決心更加堅定。
隻有摸清家底,才能發現這些潛藏的寶藏。
然而,新政的考驗很快到來。
三日後,負責外圍“柳樹屯”登記的吏員匆匆回報:該屯甲長上報,其轄下第三保保長,疑似藏匿了一名身份不明的外鄉人,形跡可疑。
按《保甲連坐製》,該保長及與其連坐的九戶人家,已被暫時控製,等候發落。
李信臉色一沉:“查實了嗎?”
“回漢王,甲長說那人在林中鬼鬼祟祟,疑似在畫什麼東西。但保長張大山堅稱那人是他表侄,從河北逃荒而來。”
“帶本王去看看!”
柳樹屯的曬穀場上,三十多名村民跪成一片,個個麵如土色。
為首的保長張大山已是淚流滿麵,不住磕頭求饒。
李信端坐臨時搬來的木椅上,陳敬之坐於側首記錄,陳武按刀侍立一旁,親兵環列,殺氣騰騰。
“帶!”
李信下令。
一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年輕人被帶了上來,嚇得渾身發抖。
“姓名?籍貫?來此作甚?”
李信聲音不高,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小…小人叫王栓,河…河北保定府人…老家鬨蝗災,顆粒無收…爹娘都餓死了…”
年輕人結結巴巴地回答,涕淚橫流。
“聽說西域有漢人王師,能活命…一路乞討過來…投奔表叔張大山…”
“在林中畫什麼?”
“沒…沒畫什麼…小人餓得發昏,想找點野果充饑…看到林子地形有點怪,想起…想起以前聽人說書,說探子會畫地圖…”
王栓磕頭如搗蒜。
“小人一時好奇,就…就用燒火棍在樹皮上劃拉了幾下…小人該死!小人糊塗!”
陳敬之低聲對李信道:“口音確是河北保定一帶,所述災情也與近期探報相符。觀其言行,不似作偽。”
李信看向甲長李老四:“你可有實證,證明他是準噶爾探子?”
李老四額頭冒汗:“這…小人…小人隻是看他形跡可疑…而且,保長張大山隱瞞不報,按律就該連坐!”
李信掃過曬穀場上那三十多張驚恐的臉,最後落在張大山身上。
“張大山,你收留流民,為何不報?”
張大山哭道:“漢王!小人…小人看他可憐,想著先安頓下來,過兩天再去官府報備…小人知錯了!求漢王開恩!饒了小人和這些鄉親吧!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場中一片死寂,隻有壓抑的啜泣聲。
連坐的威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李信沉默片刻,緩緩起身。
“查無實據,王栓確係逃荒流民。甲長李老四,見疑不查,妄加揣測,誣告保長及連坐鄉鄰,險些釀成大錯!”
“按律,反坐其罪!念其初犯,且舉報之心或有可原,罰勞役三月,以儆效尤!”
李老四腿一軟,癱倒在地。
李信如電掃視全場:“保長張大山,收留流民未及時報備,違反《保甲連坐製》!罰清掃村道十日!”
“其餘九戶,雖不知情,然連坐之責不可免,各罰繳納粟米一鬥,充入保民倉!”
他聲音陡然提高,響徹全場。
“今日之事,爾等當引以為戒!保甲連坐,既要防範奸細,更要防範誣陷!”
“舉報要有實據,不可道聽途說!誣告者,必嚴懲不貸!”
“但收留外人不報,亦是違法!哪怕是至親,也須按製度辦事!”
跪在地上的村民們這才鬆了口氣,紛紛磕頭謝恩。
李信轉身離去,心中卻在盤算著更深層的問題。
連坐製的威力已經顯現,但如何平衡嚴厲與人情,如何防止被人利用來報私仇,這都需要在實踐中不斷完善。
而那個硝石礦脈,更是當務之急。
火藥充足,才是立足西域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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