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滾出主力團！去輜重營給我扛麻袋！”
“燕九！”
“屬下在！”
燕九的麵具下，吐出的字眼冰冷。
“你的眼睛，給我睜到最大！”
“你的耳朵，給我豎到最尖！”
“穀內穀外，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上報！”
“金帳汗國吃了這麼大的虧，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清廷……哼，更不會坐視我在這裡安穩壯大！”
“諾！青蛇衛已全員撒出！穀內暗哨增設三倍！穀外百裡，皆有遊騎！”
“還有一件事。”
李信的語調陡然下沉，如刀鋒般刺向燕九。
“格物院，再出半點紕漏，你提頭來見我！”
燕九身體一震，單膝重重跪地。
“屬下明白！”
軍令自中樞發出，整個臥龍穀像是一鍋被潑入冷水的沸油，瞬間炸裂。
保民府衙門前，隊伍排成了看不見尾巴的長龍。
陳敬之親自坐鎮，手下的吏員們飛快地登記、甄彆著流民中的“手藝人”。
不管男女，不問老幼。
隻要說自己打過鐵、做過木工、砌過牆，甚至隻是在鐵匠鋪裡拉過幾年風箱的，都被迅速登記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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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臉上交織著恐懼、茫然，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期待。
格物院外圍的空地上，一排排簡陋的窩棚拔地而起。
這裡就是“速成匠戶營”。
王二站在寒風裡，黝黑的臉龐如同一塊生鐵，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
他身後，站著幾十個從各工坊抽調出來的老匠頭。
他們個個技藝精湛，也個個心狠手辣，手裡都拎著浸過水的皮鞭或是短棍。
“都給老子聽好了！”
王二的破鑼嗓子在風中炸響。
“你們這群泥腿子！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流民！”
“你們是格物院的匠戶！”
“是給漢王造槍造炮的匠戶！”
“是給前線廝殺的兄弟們造保命家夥的匠戶！”
他猛地用手指向身後那片轟鳴震天的工坊區。
“看見沒？！聽見沒？！”
“裡麵的爐子不能熄！機器不能停！”
“你們要做的，就是學！就是練！就是往死裡乾！”
“七天！”
他豎起七根手指，那手勢凶狠得像七把鋼刀。
“老子隻給你們七天！”
“七天之內，分不清鐵錘和銼刀的，滾！”
“看不懂簡單圖紙的，滾！”
“掄不動大錘的，滾！”
“守不住爐火的，滾！”
“練趴下了，醫曹的人會給你治！治好了爬起來接著練！”
“要是練死了……”
王二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保民府會給你家小發撫恤！雙倍！”
“現在！”
王二猛地一揮手，如同將軍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第一課！識鐵！”
那群老匠頭如狼群般撲入人群。
他們粗暴地將人群分成幾十隊，拖到一堆堆不同品質、不同用途的鐵料、鋼料前。
皮鞭抽裂空氣的呼嘯，匠頭的厲聲嗬斥，新匠戶們笨拙的模仿與痛苦的悶哼，瞬間混雜在一起。
一個瘦弱的青年，雙手顫抖著試圖舉起一柄沉重的鍛錘。
手腕一軟，黑沉的錘頭擦著他的腳麵重重砸在地上。
“廢物！”
旁邊一個獨眼老匠頭，反手一鞭子就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厚實的棉襖瞬間裂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麵的棉絮。
“拿穩了！這點力氣都沒有，你怎麼給漢王效力？！”
一個中年婦人，對著一張畫著複雜蒸汽閥門的圖紙，滿臉都是絕望的茫然。
“啪！”
另一根鞭子狠狠抽在旁邊的木樁上，炸開的木屑擦過她的臉頰。
“看！給老子死死盯著看！”
匠頭麵目猙獰地咆哮。
“看不懂？那就用你的手去摸！用你的命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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