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形成了一座黑色的小山。
王希再也控製不住,他幾步衝到李信麵前,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大帥!”
李信伸手扶住了他。
王希沒有堅持,他站直身體,指著下方那座鋼鐵的小山,指著那三座仍在轟鳴的巨爐,聲音哽咽。
“成了!大帥!成了!”
“蒸汽鼓風!預熱送風!連續投料!這……這就是格物院的答案!”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像個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寶貝。
“這爐子,一座爐子,一天一夜,可抵過去我們所有小高爐加起來十天的產量!”
“日產生鐵可達萬斤!您看那鐵!那成色!雜質少!韌性高!無論是鑄炮還是鍛甲,都遠非昔日可比!”
老淚從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在煤灰上衝出兩道清晰的痕跡。
周圍的工匠與官員們也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他們為這成功的奇跡而歡呼。
為這噴湧的鐵水而歡呼。
為黑水城未來的強盛而歡呼。
整個紅石山鐵礦區,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唯有李信,依舊沉默。
他站在高處,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他看著那如同工業怪獸般不斷吞吐礦石、噴吐鐵水的巨爐。
他看著那座正在不斷增高的、黝黑發亮的鐵山。
他看著王希激動到漲紅的臉,看著王二在下方有條不紊指揮生產的背影,看著那些工匠們臉上質樸而狂熱的笑容。
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這源源不斷的鋼鐵洪流,是血液,是骨骼。
有了它,黑水城的筋骨才算真正鑄成。
有了它,他腦海中那些瘋狂的藍圖,才有了化為現實的根基。
許久,下方的歡呼聲漸漸平息,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彙聚到了高台之上,彙聚到那個沉默的身影上。
他們等待著漢王的評價。
李信緩緩收回了投向遠方的視線。
他沒有看激動的王希,也沒有看下方等待指令的王二。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放著一塊剛剛冷卻下來的千斤生鐵錠。
他走下高台,穿過人群。
人們自動為他分開一條道路。
他走到那塊巨大的鐵錠前,停下腳步。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鐵錠粗糙而堅硬的表麵。
觸感溫熱,帶著新生的力量。
“王希。”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工場。
“臣在。”
王希連忙跟了過來,躬身應答。
李信的手指從鐵錠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格物院鐵軌司,成立多久了?”
王希一愣,不明白大帥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但他還是立刻回答。
“回大帥,自您下令,已有兩月。”
“鐵軌,試製了多少?”
“回大帥,用原先的熟鐵鍛打了百餘根,但質地不佳,損耗巨大,不堪重用。”
王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慚愧。
李信轉過身,看著他。
“現在,你有了最好的鐵。”
王希的呼吸停滯了。
李信指向那座鐵山。
“我要你,在一個月內,用這新鐵,給我鋪出一條十裡長的標準軌道。”
“從格物院總院,鋪到黑水城軍械所。”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我要雙軌。”
王希的腦子嗡的一聲。
十裡,雙軌。
這需要消耗的鋼鐵,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需要動員的人力,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他沒有問為什麼。
他隻看到了漢王眼中的決然。
“臣……遵命!”
李信點點頭,又看向另一邊的王二。
“王二。”
“末將在!”
王二大步上前,單膝跪地。
“你的裝甲車研製,需要多少鋼板?”
王二身體一震。
他抬起頭,對上李信的視線。
那是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卻讓他感到一股發自靈魂的寒意。
他知道,漢王問的不是一個數字。
而是一個承諾。
他咬著牙,沉聲回答。
“回大帥!有多少!末將用多少!”
李信沒有再說話。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三座轟鳴的巨爐,轉身離開。
他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種子已經種下。
鋼鐵的洪流已經開始奔湧。
接下來,就是用這鋼鐵,去碾碎他看到的一切敵人。
王希和王二站在原地,看著李信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座鐵山。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混雜著狂熱、激動與沉重壓力的複雜神情。
黑水城的春天,真的來了。
但伴隨春雷而來的,注定是一場席卷天下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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