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變賣了所有家產,用最後的錢財賄賂了沿途的清軍關卡小吏。
更多的時候,他們是鑽山越嶺,走在無人敢走的野徑上,躲避著兵匪與野獸。
當他們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地出現在黑水城下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高聳的城牆,往來的人流,還有城樓上那麵迎風招展的“漢”字大旗。
一個關中漢子,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滿是塵土的地麵。
他身邊,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跟著跪下,一家人抱頭痛哭,壓抑了許久的悲愴與絕望,在這一刻儘數釋放。
“老天爺啊!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漢子抬起頭,滿是泥汙的臉上,淚水衝刷出兩道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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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城牆的方向,語無倫次地哭喊。
“家鄉活不下去了!賦稅一年比一年重!旗人老爺看上哪塊地,說搶就搶!”
“我們聽說……聽說這裡是漢人的地方!是咱們自己的地方!”
“聽說這裡生孩子有賞,肯下力氣就能分到田!”
他的哭喊,引來了周圍人的圍觀。
有守城的士兵,有進出城的百姓。
一個路過的大嬸,從籃子裡拿出一個還帶著溫度的麥餅,塞到那漢子孩子的手裡。
“快起來,快起來,到家了,還跪著乾啥。”
“進城去保民府報個名,就有吃的了。”
保民府。
陳敬之的辦公房內,燈火徹夜不熄。
他麵前的桌案上,戶籍冊與各地呈上來的文書堆積如山。
一個吏員端著一碗參湯走進來,放在桌角。
“府君,歇會兒吧。您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陳敬之沒有抬頭,他手中的炭筆在一張黑水城周邊的地圖上快速勾畫著。
“歇不了。”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
“今天又進來多少人?”
吏員翻開手中的記事簿。
“回府君,登記在冊的新增人口,共計四百一十三人。其中,關中漢民二百九十人,和碩特部九十一人,另有西域商隊三十二人請求入籍。”
陳敬之的筆停頓了一下。
他拿起旁邊一本厚厚的戶籍冊,翻開最新的一頁。
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新名字。
漢人的名字旁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拗口的異族姓名。
黑水城的人口構成,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漢人依舊是主體,占據七成以上。
但蒙古、畏兀兒、藏、回等各族的比例,正在顯著上升。
“城外的臨時居所還夠嗎?”
“地窩子已經挖到了極限,府君。再來人,恐怕隻能在更遠的地方搭建窩棚了。”
陳敬之放下筆,用手用力地揉搓著臉頰。
巨大的壓力讓他感覺整個頭顱都在發脹。
人口的激增帶來了活力,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管理難題。
住所、食物、生計、治安,還有最關鍵的,防範清軍細作混入。
“傳我的令。”
陳敬之重新坐直了身體。
“第一,立刻從新招募的輔兵裡抽調人手,組建拓殖營,去城東劃定的區域,統一規劃,加急建造新的居住點。”
“第二,把所有新到人口的青壯,按技能登記。有手藝的,送去各處工坊。沒手藝的,編入拓殖營,以工代賑。”
“第三,通知醫曹,加大對所有新居住區的防疫巡查力度,絕不能出現疫病。”
“第四,讓城防司和飛騎旅加強對新入籍人員的甄彆與監管,任何可疑人員,立刻控製。”
吏員奮筆疾書,將他的命令一條條記錄下來。
陳敬之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屬於夜晚的涼風吹了進來,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些許。
遠處的幾座高爐,依舊在噴吐著橘紅色的火光,將半個夜空映照得一片通明。
這座城市,正在以一種蠻橫的姿態,瘋狂地汲取著一切可以汲取的力量,壯大著自己的根基。
而他,就是為這台高速運轉的機器,擰緊每一顆螺絲的人。
他轉過身,重新回到桌案前,拿起了那份寫滿了新名字的戶籍冊。
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家庭的希望。
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拿起筆,在冊子的首頁,寫下了今天的日期。
然後,他翻到新的一頁,準備迎接明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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