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劉琦令人請劉封來到書房內。
劉琦獨坐案前,指尖輕叩竹簡。低聲道:賢弟看到了,這長沙郡上下,十之六七都是蔡家的人啊。梅鋗等人雖已伏罪,但蔡瓚必不會善罷甘休。要不要一並收拾了。
劉封微微搖頭:我們現在隻有千餘人,郡兵也都掌握在他們手中。且蔡氏在荊州根深蒂固,蔡瓚深耕長沙許久,不可輕動。我們可以先,收集他們魚肉郡民的罪證,等子堅兄長領兵到後,再一舉拿下他目光深沉,今日之後,長沙已非他們可為所欲為之地。
劉琦虛弱地點頭:就依賢弟所言。為兄體弱多病,這長沙郡政務……他忽然壓低聲音:我欲修書父親,舉薦賢弟為郡丞,你意下如何?
劉封目光微閃,謹慎答道:兄長厚愛,封愧不敢當。蔡郡丞乃州牧親命,又有蔡都督與蔡夫人在襄陽……他故意停頓,意味深長地補充:恐怕州牧大人那邊……
劉琦的咳嗽聲在靜室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用手帕捂住嘴,待平複後,帕上已沾了點點猩紅。他不動聲色地將手帕收起,抬眼看向劉封,眼中閃過一絲與病容不符的銳利。
賢弟所慮極是。劉琦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蔡家樹大根深,父親確實多有倚重。但正因如此……他突然傾身向前,案幾上的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我們更需明察暗訪,將蔡瓚等人的罪證一一收集,待時機成熟,再呈於父親案前。
劉封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叩:兄長之意是……
蔡瓚私賣官爵,桓邊貪墨漕糧,張建私通江東,韓義縱兵擾民——這些事在長沙早已不是秘密。劉琦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推給劉封,隻是苦於沒有實證。賢弟若能……
劉封展開竹簡,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蔡瓚集團這些年的劣跡。他目光在私通江東四字上停留片刻,心中已然明了——這不僅是肅清吏治,更是劉琦在為自己鋪路。
封明白了。劉封將竹簡收入懷中,隻是人事調動……
劉琦露出一絲疲憊而滿意的笑容:明日我便以整頓吏治為由,調諸葛均為功曹,其他要職也會安排可靠之人。至於郡中世家……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零陵劉氏、長沙桓氏都與蔡家不睦,可引為助力。
燭花突然爆響,映得兩人臉上光影交錯。
次日清晨,郡府鼓聲未歇,劉琦便連發七道教令:
遷諸葛均為功曹,總領郡府文書;
調趙和為門下督;
擢劉敏為主記;
堂下官吏麵麵相覷,蔡瓚臉色陰沉如鐵、猛地站起,卻見牽隱領著二十名白毦兵無聲列陣,劍鞘與鎧甲碰撞發出森然冷響。
蔡郡丞有異議?劉封笑吟吟地問,手卻按在刀柄上。
蔡瓚強壓怒火拱手:“下官……謹遵鈞命。”
下得堂來,蔡瓚寫了書封讓人急送襄陽而去。
與此同時,劉封已在彆院布置妥當:
興霸,你帶錦帆舊部盯緊韓義的郡兵動向;
牽隱,挑選機靈的白毦兵監視蔡瓚、桓邊、張建、韓義等人府上往來人員;
子正諸葛均),你負責整理曆年賬冊,重點查核漕糧與賦稅出入;
與此同時,洞庭湖大捷的消息,如風一般傳至襄陽。
州牧府內,劉表手持戰報,麵露欣慰:不想琦兒竟有如此膽略,一舉剿滅洞庭水匪,實乃我荊州之福!
堂下眾文武紛紛賀喜,唯有蔡瑁、張允麵色陰沉。蔡瑁強壓怒意,勉強擠出笑容:大公子此番立功,確是喜事。
劉表撫須笑道:琦兒自幼體弱,如今卻能統兵破賊,可見曆練有成。待他回襄陽,我當重賞!
蔡瑁低頭,眼中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