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郡的寒風裹挾著肅殺之氣。
劉封站在郡守府的高樓上,望著城外連綿的塢堡,眼神冷峻。自推行攤丁入畝以來,長沙世家豪族的利益被狠狠斬斷——隱匿的人口被清查,瞞報的田畝被充公,曾經呼風喚雨的豪族,如今隻能眼睜睜看著財富流入官倉。
公子,吳氏、韓氏最近動作頻繁。諸葛均低聲稟報,遞上一卷密信,他們以冬至祭祖為名,暗中聯絡了大小世家、豪族十餘,以圖攻擊府衙。
劉封指尖輕敲案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他們鬨,鬨得越大越好。
諸葛均站在一旁,眉頭微皺:少將軍,吳氏、韓氏等家族私兵已集結近四千人,若真讓他們攻入城中……
無妨。劉封抬手打斷,城中外鬆內緊,我要看看誰是內應。他轉身對親衛道:傳令給丁奉,讓他帶三千屯田軍,秘密入城。
三日後,郡守府突然貼出告示:
因新政推行不順,暫緩丈量田畝,各世家可自行核對戶籍,十日內上報。
消息一出,世家嘩然。
劉封小兒怕了!韓氏族長韓進拍案大笑,對心腹道,他這是想求和!
吳氏家主吳碭卻皺眉:此子狡詐,恐有詐。
但利益的誘惑太大。當夜,各家族長密會於韓氏塢堡,決定趁此機會——反!
十日後,趁劉封出城巡視,我們以煙火為號,奪臨湘城!韓進獰笑著展開地圖,屆時打開糧倉,賑濟,天下人隻會說劉封暴政致亂!
他們不知道的是,屋頂的瓦片下,劉封的細作正一字不漏地記錄著謀逆之言。
冬至前夜,夜色如墨,寒風卷著細雪呼嘯而過。韓氏塢堡內,五百私兵正悄然集結。
塢堡外牆的陰影處,一名白毦兵悄然退後,對蹲伏在牆下的同伴低聲道:韓氏私兵已出堡,速報公子!
那同伴點點頭,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火把搖曳的光影下,韓氏家將韓烈低聲喝道:都聽好了!今夜隨家主奪下臨湘城門,每人賞錢十貫,良田五畝!
私兵們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刀槍。他們大多是韓氏豢養的死士,或是被重利誘來的亡命之徒,此刻隻等家主一聲令下,便要殺向郡城。
然而,就在他們推開塢堡大門的刹那——
一支火箭突然劃破夜空,如赤色流星般釘在塢堡門樓上!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數十支火箭接連升空,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不好!有埋伏!韓烈臉色驟變,厲聲吼道,退回去!關大門!
但已經晚了。
殺——!
震天的喊殺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塢堡外的密林中,無數火把驟然亮起,黑壓壓的玄甲軍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韓氏私兵團團圍住!
韓烈驚恐地看到,黃敘一身玄甲,手持大刀,正冷冷地站在陣前。
韓氏謀逆,罪證確鑿。黃敘的聲音冰冷徹骨,放下兵器者免死,負隅頑抗者——誅族!
私兵們麵麵相覷,有人已經開始發抖。韓烈咬牙怒吼:彆聽他胡言!殺出去才有活路!
可他的話音剛落,一支弩箭便破空而來,精準地貫穿了他的咽喉!
韓烈瞪大雙眼,捂著噴血的脖子,重重栽倒在地。
還有人想試試?劉封緩緩抬起手,身後的弓箭手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弓。
哐當!
第一把刀落地,緊接著是第二把、第三把……
五百私兵,未戰先潰。
子時三刻,長沙城西門。
守城校尉陳忠搓著手,在城門樓上來回踱步。寒風吹得火把忽明忽暗,映得他臉色陰晴不定。
大人,吳家的人到了。一名士卒低聲稟報。
陳忠探頭望去,隻見城外黑壓壓一片人影,隱約可見火把如繁星般閃爍。他深吸一口氣,揮手道:開城門!
吱呀——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
吳碭身披鐵甲,一馬當先衝入城中,身後千名私兵如潮水般湧入。他高舉長刀,厲聲喝道:誅殺劉封,還我長沙!
然而,就在最後一名私兵踏入城門的刹那——
一聲巨響,城門轟然關閉!
不好!中計了!吳碭臉色驟變,猛地勒住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