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是貼著牆邊進來的,不少人看到了,也注意到了老太監和天子怪異的神情。
正當大家以為又是關於北關軍報的事,天子低聲對周玄交代了幾句。
周玄也貼著牆邊離開了,走得很快,一路小跑。
天子收回了目光,微微掃了一眼梁慧,眼底滿是戲謔之色。
不知為何,再看梁慧,天子突然不生氣了,一點都不生氣了。
“北關防草原外寇之事,兵部已有章程了吧,民夫青壯可調幾何,糧草可籌幾許,軍器需修葺更換又有多少。”
江芝仙剛從袖中拿出奏折,旁邊的梁慧沉聲道:“文臣鬥膽,敢問錢從何來。”
這話一開口,江芝仙都差點沒忍住,這一次不少老臣、重臣倒是沒看向胡攪蠻纏的梁慧,而是望向禮部一眾官員。
好多梁慧的同僚,也就是禮部官員們,心裡直罵娘。
關於梁慧拿天子刷名聲這事,理解,起初是理解的,上位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
可誰也沒想到,這梁慧食髓知味,越來越弄險,話說的越來越直白,甚至開始當殿質問天子了。
這就不是刷不刷名聲的事了,而是瘋了,徹底瘋了。
也有不少人下朝勸過梁慧,說沒必要往死裡搞,見好就收得了,你真以為天子是泥捏的嗎。
誰知梁慧把自己都騙信了,真當自己是鐵骨錚錚滿身傲骨了,說什麼為民請命如何如何的,連左侍郎和尚書都有點不放在眼裡了。
“梁侍郎。”
天子的語氣很平淡:“宮中的錢如何花,朕心中有數,是送去了南關不假。”
頓了頓,天子目光掃過群臣:“諸卿,朕居於宮中,卻也非是聾了瞎了,坊間是如何傳的,朕知曉,眾說紛紜,有人說,這錢,是朕派人送去叫南軍六大營軍器監監正捉拿亂黨,捉拿心懷不軌之人用,也有人說,朕初登大寶,怕這龍椅坐不穩,怕這四麵皆敵戰火連連,叫唐雲拿著這錢送去南關外的各部異族求和,媚了外敵不管自家百姓死活。”
群臣啞然,還真彆說,京中的確有很多傳言,最主流的就是兩個。
不過群臣倒是知道真正的原因,天子認為戒日國是個危機,山林各部也是可以和談,這筆錢就是用來拉攏各部防備戒日國的。
天子此舉說不上是錯的,如果國庫充盈,他不這麼乾,朝廷諸臣也會如此建議。
問題是現在國庫沒錢,窮的和什麼似的,在這種情況下一文錢掰成兩半花,甭管是宮中內庫還是國庫,都得節省點,戒日國具體什麼情況,沒人知道,大家光知道內部需要用錢,大量的錢。
梁慧朗聲道:“空穴來風,非無其由,陛下既聞坊間傳言,宜當禁絕之。”
“那梁侍郎不妨教授教授朕,如何禁絕。”
“微臣鬥膽。”
梁慧神情一震,深吸了一口氣:“先應告知坊間陛下為何調動百萬貫之巨的錢財送去南關,如若有所深意,自當禁絕謠言,可若是…”
“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