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次被圈進來的這批人裡,從張彪、張紅龍,到黃峰,甚至那兩個紀委的內鬼……哪一個,不是他周正國親自提拔,或者點頭同意的?
這裡麵千絲萬縷的交集,剪不斷,理還亂。
如果林遠提前來了,那他周正國,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他完全可以就坡下驢,以“維護青川穩定大局”為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把案件的性質,儘最大限度地淡化,把定罪的力度,儘最大可能地降低。
最後推出幾個無關緊要的小嘍囉來頂罪,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現在呢?
證據,已經全部固定了!
口供,已經全部拿到了!
整個案子已經被林遠,辦成了一樁任何人都無法推翻的鐵案。
他周正國,現在除了點頭同意,還能有什麼彆的選擇?
反對?
他拿什麼去反對?
拿他那張老臉嗎?
彙報終於結束了。
辦公室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正國,這個在青川說一不二的縣委書記,硬是沉默了足足兩分鐘。
他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一頁一頁地,反複翻看著手裡那份案情彙報。
那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他在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的驚愕與慌張。
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思考著該如何應對,如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至關重要。
這不僅關係到青川未來的政局走向,更關係到他自己,能否從這潭即將徹底沸騰的渾水中全身而退。
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來青川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做縣委書記。
他更後悔,不該用他的慣用手腕和套路來招惹林遠這個活閻王。
如果當初,他能放下那點可笑的架子和私心,選擇跟這個年輕人好好合作……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許久,他才緩緩地合上了手裡的卷宗,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縣委書記應有的威嚴和沉穩。
他抬起頭看著林遠,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林遠同誌,雲帆同誌,”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充滿了官腔,“你們辛苦了。”
他先是給予了肯定,然後便開始了他那套早已爐火純青的太極推手。
“剛剛聽了你們的彙報,我個人,感到非常的震驚,也非常的痛心!”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我們青川這片土地上,竟然還滋生著如此猖獗,如此無法無天的黑惡勢力!這說明,我們縣委在過去的乾部管理和隊伍建設上,是存在著嚴重的,不可推卸的責任的!這一點我作為班長,首先要向市委,向全縣人民做一個最深刻的檢討!”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充滿了自我批評的精神。
但他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實質性的意見。
最後他才將目光,緩緩地投向了林遠。
“當然,”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具體到案件的偵辦工作,我畢竟不是專業的。而且對案情的掌握也遠遠不及最近一直在縣裡主持工作的林遠同誌。所以這件事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相信,你和我們縣的政法隊伍一定能把這件案子辦好,辦紮實!”
他終於還是把這個皮球,給原封不動地踢了回來。
他選擇了最穩妥,也最懦弱的方式——明哲保身。
林遠和周雲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他們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周書記,那我們就先不打擾您休息了。”
兩人站起身客套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在第二天上午十點。
一紙突如其來的調令,在整個青川縣的官場,激起了軒然大波。
經省委組織部研究決定,青川縣縣委書記周正國同誌,調任省人大常委會,任秘書處處長。
平級調動。
因為是平調,所以並沒有任何的任前公示。
消息來得突然,走得也匆忙。
直到周正國坐上那輛黑色的奧迪,緩緩駛出縣委大院的那一刻,青川的許多乾部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在青川根深蒂固,說一不二的一把手,怎麼會走得如此倉促,如此狼狽?
隻有少數幾個消息靈通的人,才隱約知道,這位周書記,從張紅龍出事以後,就一直在為自己調離的事,四處奔走。
他終究還是怕了。
他怕,林遠那把已經出鞘的利劍,下一個就會斬到他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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