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春風預渡鬼門關_奉天1931:兵王逆旅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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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春風預渡鬼門關(1 / 2)

一、密營春寒

一九三七年三月,長白山腹地的積雪開始消融。

冰層碎裂的哢嚓聲在山穀間回蕩,如同大地蘇醒的骨骼在伸展。向陽的坡麵上,冒出一簇簇嫩綠的草芽,頂著殘雪,倔強地向著稀薄的陽光生長。

陳峰坐在密營洞口,看著手中那份抄錄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紙張粗糙,字跡潦草,是蘇明月三天前從北滿省委帶回來的。油墨在潮濕的空氣裡微微暈開,但每一個字都像火種,燙著他的眼睛。

“一、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二、全國軍事總動員;三、全國人民總動員……”

他逐字默念,聲音輕得像是在祈禱。

這是中共中央在去年十二月提出的綱領,隨著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消息,像春風一樣吹過關山,吹到了這片被日軍鐵蹄蹂躪了六年的黑土地。

“隊長,能下地了?”趙山河扛著一捆新砍的柴火走過來,胡茬上還掛著霜。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陳峰的傷終於好了七成,但左臂落下病根,陰雨天會隱隱作痛。

“躺不住了。”陳峰折起那份綱領,塞進懷裡,“外麵情況怎麼樣?”

“老煙哥的眼線從哈爾濱傳回消息,日軍在鬆花江沿線增兵了。關東軍司令部從長春遷到哈爾濱,看樣子是要有大動作。”趙山河放下柴火,蹲在陳峰身邊,壓低聲音,“還有,蘇聯那邊……態度曖昧。老毛子跟日本人簽了《蘇日漁業協定》,邊境管控嚴了,咱們的物資通道可能受影響。”

陳峰沉默。曆史的車輪正沿著既定的軌道滾動。1937年,日本加快全麵侵華準備,關東軍從二十萬增加到三十萬,對東北抗聯的“討伐”將進入最殘酷的階段。而蘇聯,這個曾經的“老大哥”,為了自身利益,正在與日本勾兌。

“楊司令那邊有消息嗎?”他問的是楊靖宇。

“有。楊司令的部隊在輯安、臨江一帶活動,打了幾個勝仗,但傷亡也不小。”趙山河頓了頓,“楊司令托人帶話,想請你過去一趟,商議西征的事。”

西征。

陳峰望向西南方向。那裡是熱河,是華北,是正在醞釀風暴的平津。按照曆史,再有四個月,盧溝橋的槍聲就會響起,全麵抗戰將正式爆發。而東北抗聯的任務,就是向西突圍,打通與關內八路軍的聯係,將白山黑水的烽火與長城內外的狼煙連成一片。

但這條路,是用屍骨鋪就的。

“隊伍準備得怎麼樣?”陳峰問。

“能打仗的還有八十七人,輕重傷員二十三個。武器……繳獲的那批重機槍、迫擊炮都保住了,但彈藥不多,平均每挺機槍不到五百發,每門炮二十發炮彈。”趙山河報出數字,這些在他心裡滾了無數遍,“糧食更麻煩。去年冬天太冷,藏的糧食凍壞了一半,現在全靠打獵和挖野菜。再有一個月青黃不接的時候,就要斷糧了。”

陳峰點頭。這就是敵後抗戰的現實——永遠在生存線上掙紮,每一顆子彈、每一粒糧食都要精打細算。

“通知各小隊長,今晚開會。”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左臂,“我們得動起來了。”

夜幕降臨,密營深處的“議事廳”——其實就是一個稍大的山洞,擠滿了人。三十多名骨乾或坐或站,煤油燈昏黃的光在每個人臉上跳動。

陳峰站在中央,身後掛著手繪的東北地圖,上麵用紅藍鉛筆標注著敵我態勢。

“情況大家都知道了。”他開門見山,“關內局勢在變,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國共可能第二次合作。這對全國抗戰是好事,但對我們東北抗聯來說,意味著日軍會加緊對我們的圍剿——他們要把東北變成穩固的後方,才能放心南下。”

山洞裡一片寂靜,隻有柴火劈啪作響。

“楊靖宇司令邀請我們參與西征,目標是打通與關內八路軍的聯係。”陳峰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從長白山到熱河,一條曲折的紅線,“這條路,要穿越日軍三道封鎖線,渡過鬆花江、遼河,翻越長白山餘脈和燕山山脈。按照最樂觀的估計,成功概率不超過三成。”

“那還去個球!”一個粗嗓門響起,是二小隊長王鐵柱,“隊長,不是我怕死。但咱們好不容易在長白山站穩腳跟,有密營,有群眾基礎。這一走,等於從頭再來。萬一失敗了……”

“如果不去,我們就在這裡等死。”陳峰平靜地說,“日軍今年的大討伐規模會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佐藤英機雖然調任華北,但他留下的‘三江特彆大討伐’計劃已經啟動。等到五月化凍,日軍機械化部隊能開進來的時候,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臉:“西征是冒險,但也是生機。隻有把東北的抗日烽火與全國連成一片,我們才能得到關內的支援,才能讓日本人腹背受敵。”

“我同意隊長的意見。”林晚秋站起來。她瘦了很多,棉襖空蕩蕩的,但眼神堅定,“這六年,我們犧牲了多少同誌?為什麼?不就是盼著有一天,全國都起來抗日嗎?現在機會來了,我們不能因為怕死就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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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同意。”老煙槍磕了磕煙袋鍋——裡麵早就沒煙葉了,隻是個習慣動作,“我在沈陽城混了三十年,見過俄國人,見過日本人。這些王八蛋為啥敢欺負咱們?不就是因為咱們不團結嗎?現在關內要團結抗日了,咱們在東北的,不能拖後腿。”

一個接一個,表態的聲音響起。最終,除了三個有顧慮的小隊長,絕大多數人都支持西征。

“好。”陳峰最後說,“但我們不能蠻乾。西征之前,要做三件事:第一,籌集足夠的糧食和藥品;第二,摸清日軍封鎖線的薄弱環節;第三,與楊司令的部隊建立可靠的聯絡機製。”

他看向趙山河:“老趙,你帶一支小隊,往東去蘇聯邊境,試試能不能再搞一批藥品和彈藥。記住,安全第一,搞不到就回來,彆硬來。”

“是!”

“老煙哥,你的情報網要動起來。特彆是鐵路沿線,日軍最近的調動情況,我要最詳細的。”

“包在我身上。”

“晚秋,你負責整編醫療隊,把所有的藥品清點分類,製定行軍醫療方案。同時……”陳峰頓了頓,“你要做好留守的準備。”

林晚秋猛地抬頭:“什麼?”

“西征太危險,傷員和女同誌不適合長途奔襲。我打算在長白山留下一個隱蔽的留守處,由你負責。”陳峰的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

“我不!”林晚秋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失態,“陳峰,我跟了你六年,什麼樣的危險沒見過?憑什麼這次要我留下?”

“就因為跟了我六年。”陳峰看著她,眼神複雜,“晚秋,你得活著。如果我們失敗了,東北的抗聯還需要火種。你懂醫術,有文化,能聯係群眾,是最合適的留守人選。”

“那你呢?”林晚秋紅了眼眶。

“我?”陳峰笑了笑,“我是隊長,得帶著大家衝在最前麵。”

會議在壓抑的氣氛中結束。眾人散去後,林晚秋還站在原地,倔強地看著陳峰。

“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她說。

陳峰走過去,想拍拍她的肩,手舉到半空又放下:“晚秋,這是戰爭。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不管什麼戰爭不戰爭。”林晚秋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我隻知道,這六年,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要去送死,我就跟你一起死。”

“彆說傻話……”

“不是傻話!”她抓住陳峰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陳峰,你看著我。我不是六年前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姑娘了。我能開槍,能殺人,能帶著隊伍在雪山裡走三天三夜不迷路。你說要留火種,好啊,那你留下,我去西征。”

陳峰怔住了。他從未見過林晚秋如此激動,如此……決絕。

“你知道這不可能的。”他最終說。

“那你就彆想把我丟下。”林晚秋鬆開手,抹了把眼淚,“這事兒沒得商量。要麼帶我走,要麼我現在就離開隊伍,自己去追楊司令的部隊。”

兩人對視著,煤油燈的火苗在牆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你贏了。”陳峰歎了口氣,“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全程服從指揮,不能擅自行動。”

“我答應。”林晚秋破涕為笑,隨即又板起臉,“但你也要答應我,彆老想著犧牲自己。你要活著,我們都得活著,看到鬼子被打跑的那一天。”

“好。”陳峰鄭重地點頭。

雖然這個承諾,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二、冰河暗渡

四月,鬆花江開江了。

巨大的冰排相互撞擊,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渾濁的江水裹挾著殘冰,奔騰而下,仿佛要把整個冬天的壓抑都宣泄出來。

趙山河的小隊就在這個時候出發了。

十二個人,十二匹馬,馱著用獸皮、山參換來的“硬通貨”——這是老煙槍的主意,蘇聯人不要錢,但要這些特產。他們沿著烏蘇裡江秘密通道,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踏上了冰麵。

“都跟緊了!”趙山河壓低聲音,“冰麵已經開始化了,踩著我腳印走,一步不能錯!”

馬蹄包裹著麻布,踏在酥脆的冰麵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輕響。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仿佛稍微重一點,整片冰層就會崩塌。

陳峰站在江岸的樹林裡,用望遠鏡目送他們。林晚秋站在他身邊,裹緊了棉襖——四月的東北,夜晚依然冷得刺骨。

“能成功嗎?”她輕聲問。

“看運氣。”陳峰放下望遠鏡,“蘇聯人的心思,誰也摸不準。去年還能用情報換武器,今年……難說。”

“如果換不到,西征怎麼辦?”

“那就搶。”陳峰的聲音很冷,“搶鬼子的,搶漢奸的,搶一切能搶到的。”

林晚秋不再說話。她看著江麵上那隊模糊的身影,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像冰麵下湧動的暗流。

就在這時,對岸突然亮起探照燈!

雪白的光柱掃過江麵,正好照在趙山河小隊的後半段。緊接著,俄語的喊話聲通過擴音器傳來,在江麵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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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被發現了。”陳峰心中一緊。

江麵上,趙山河反應極快:“散開!全速前進!”

十二騎在冰麵上散開,拚命往對岸衝。但探照燈緊追不舍,緊接著,槍聲響了——是莫辛納甘步槍特有的清脆槍聲。

一個戰士中彈落馬,戰馬受驚,在冰麵上亂竄,絆倒了另一匹馬。混亂中,冰麵發出可怕的碎裂聲。

“冰裂了!”有人驚呼。

趙山河回頭看了一眼,咬牙:“彆停!衝過去!”

剩下的十個人瘋狂策馬,終於衝上了對岸。但最後兩人連人帶馬掉進了冰窟窿,江水瞬間吞沒了他們。

對岸的蘇軍哨所裡,一個少尉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士兵說:“去,把掉下去的人撈上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陳峰在望遠鏡裡看到了一切。他的手緊緊攥著,指甲嵌進掌心。但他不能動,不能暴露這個觀察點。

兩個小時後,天亮了。

趙山河帶著八個人、六匹馬返回。每個人身上都濕透了,在寒風裡凍得嘴唇發紫。兩個戰士永遠留在了烏蘇裡江,還有兩個被蘇軍扣留——不知是死是活。

“隊長……我對不起你。”趙山河見到陳峰,撲通跪在雪地裡,“東西沒換到,還折了四個弟兄……”

陳峰扶起他:“不怪你。蘇聯人變卦了,這不是我們能控製的。”

“他們……他們說要見你。”趙山河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信紙已經濕了,但火漆封口還在,“那個蘇軍少尉說,要‘陳隊長’親自去談。”

陳峰接過信,拆開。是用中文寫的,字跡生硬:

“陳峰隊長:關於貴方提出的物資交換事宜,我方需要與您麵談。請於四月十五日晚,單獨赴黑龍江畔‘老鷹嘴’會麵。逾期不候。——伊萬·彼得洛維奇少尉”

“不能去!”林晚秋搶過信,“這是陷阱!蘇聯人可能跟日本人勾結了!”

陳峰沉思片刻:“不一定。如果蘇聯人真想害我們,剛才就可以開炮,把我們一網打儘。他們扣下我們的人,又約我見麵,應該是想談條件。”

“那也不能一個人去!”趙山河急道,“我跟你一起!”

“信上說了‘單獨’。”陳峰把信折好,“放心,我有分寸。老鷹嘴地勢複雜,易守難攻,萬一有事,我能脫身。”

“可是……”

“沒有可是。”陳峰打斷他,“這是命令。你們回去準備,我明天晚上出發。”

眾人還想再勸,但看到陳峰決絕的眼神,都把話咽了回去。

回到密營,陳峰把自己關在山洞裡,對著地圖研究老鷹嘴的地形。林晚秋端著一碗熱湯進來,放在他麵前。

“喝了吧,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陳峰接過碗,卻沒喝:“晚秋,如果我回不來……”

“沒有如果。”林晚秋在他對麵坐下,“你必須回來。你答應過我的。”

陳峰看著她,這個曾經嬌弱的富家小姐,如今臉上有了風霜,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他突然想起六年前,在沈陽街頭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那個被日本浪人圍住,卻倔強地昂著頭的女學生。

時間真快啊。

“好,我答應你。”他端起碗,一口氣喝完熱湯,“但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你說。”

陳峰從懷裡掏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筆記本:“這是我的作戰筆記,記錄了這六年來所有的戰術心得、日軍弱點、還有……一些對未來的預測。如果我回不來,你把它交給楊靖宇司令。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林晚秋接過筆記本,沉甸甸的:“你這是在交代後事?”

“以防萬一。”陳峰笑了笑,“好了,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

林晚秋走到洞口,又回頭:“陳峰,你記不記得,六年前你救我的時候,對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你說:‘這個國家需要每個清醒的人站起來。’”林晚秋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這句話,我記了六年。現在我要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們都在你身後,所以,你必須活著回來。”

說完,她轉身離開。

陳峰坐在黑暗中,久久未動。

四月十五日,夜。

黑龍江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銀光。老鷹嘴是一處突出的懸崖,形似鷹喙,下麵江水湍急。陳峰按照約定,獨自騎馬來到崖頂。

崖頂上已經有人了。

一個穿著蘇軍呢子大衣的中年軍官,背對著他,正望著江麵。聽到馬蹄聲,軍官轉過身——典型的斯拉夫人麵孔,高鼻梁,深眼窩,但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陳峰隊長,久仰。”他伸出手,“我是伊萬·彼得洛維奇,遠東軍區情報處少尉。”

陳峰下馬,與他握手:“我的人呢?”

“安全。在哨所裡喝茶。”伊萬笑了笑,“請放心,我們對抗日戰士沒有惡意。請坐。”

崖頂擺著一張簡陋的木桌,兩把椅子,桌上居然還有一瓶伏特加和兩個杯子。陳峰坐下,沒有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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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見山吧,少尉同誌。你們想要什麼?”

伊萬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儘:“爽快。那我也直說了:我們需要情報。關於日軍在滿洲的兵力部署、要塞位置、還有……一支特殊部隊的信息。”

“特殊部隊?”

“一支代號‘731’的部隊。”伊萬盯著陳峰的眼睛,“他們在哈爾濱郊外有個龐大的基地,進行某種秘密研究。我們的情報人員試圖滲透,都失敗了。但我們聽說,陳隊長的人曾經接近過那個區域。”

陳峰心中一凜。731部隊,這支惡魔般的細菌戰部隊,他當然知道。去年襲擊軍列時,他曾發現一些可疑的文件,提到了“防疫給水部隊”和“特殊實驗”。但因為戰事緊張,還沒來得及深入調查。

“我知道的也不多。”陳峰謹慎地說,“你們蘇聯情報機關都搞不到的情報,我一個小小的抗聯隊長,能有什麼價值?”

“不要低估自己。”伊萬又倒了一杯酒,“你在關東軍內部的名氣,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大。佐藤英機調任華北前,留下了一份關於你的詳細報告。報告中提到,你曾準確預測過多次日軍行動,似乎……對日軍的戰略意圖了如指掌。”

陳峰背後滲出冷汗。佐藤果然一直在研究他。

“那隻是巧合。”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伊萬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陳隊長,我不關心你的來曆。我隻關心,我們能不能合作。你給我們情報,我們給你需要的物資——藥品、彈藥,甚至電台。公平交易。”

江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

陳峰沉默了很久。與蘇聯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些“老大哥”為了自身利益,隨時可能出賣他們。但如果不合作,西征就缺少關鍵的物資支持……

“我要先看到誠意。”他最終說,“釋放我的人,提供第一批藥品。然後,我會給你們一份日軍在鬆花江沿岸的布防圖——這在我們上次襲擊軍列時繳獲的,比你們現有的情報更詳細。”

伊萬笑了:“成交。不過,除了布防圖,我還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找一個人。”伊萬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推過來,“她叫安娜·伊萬諾娃,我的妹妹。三年前,她以記者的身份來滿洲,說要揭露日本人的暴行。最後一次聯係是在哈爾濱,然後……失蹤了。”

照片上是個二十多歲的金發女子,笑容燦爛。

“我懷疑她被日本人抓了,可能關在某個秘密監獄,甚至……在731部隊的實驗室裡。”伊萬的聲音有些發顫,“陳隊長,如果你在行動中發現她的線索,請一定告訴我。作為回報,我會提供你們急需的無線電台和密碼本。”

陳峰拿起照片,仔細看了看:“我隻能答應儘力。但不能保證。”

“這就夠了。”伊萬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兩隻手握在一起,一冷一熱。

交易達成。兩天後,趙山河被扣的兩人安全返回,還帶回了三箱藥品——磺胺粉、奎寧、繃帶,都是抗聯最緊缺的。同時帶來的,還有一部蘇製電台和一本密碼本。

“蘇聯人這次倒是守信。”趙山河檢查著藥品,難掩興奮,“隊長,有了這些,西征的醫療保障就有底了。”

陳峰卻高興不起來。他看著那部電台,黑色的金屬外殼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這東西既是利器,也是隱患——蘇聯人可以通過它定位、監聽,甚至誤導他們。

“通知技術組,拆解檢查,確認沒有竊聽裝置。”他命令道,“另外,密碼本隻能用於與楊司令部隊的聯係,絕不用來聯係蘇聯人。”

“是!”

林晚秋走過來,看著陳峰凝重的臉色:“怎麼了?交易不是成功了嗎?”

“太順利了。”陳峰低聲說,“蘇聯人這麼大方,說明他們要的情報價值極高。我擔心……我們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

“你是指那個失蹤的蘇聯女人?”

“不止。”陳峰望向哈爾濱方向,“731部隊……如果蘇聯人都這麼重視,說明那支部隊乾的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

四月的風吹過山林,帶來泥土解凍的氣息。但陳峰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三、春雪祭魂

四月下旬,一場倒春寒襲來。

鵝毛大雪一夜之間覆蓋了剛剛露頭的春意,長白山又變回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密營裡,陳峰召開了西征前的最後一次全體會議。

八十七名戰士,加上二十三傷員,一百一十人擠在山洞裡。空氣渾濁,但每個人的眼神都異常明亮。

“西征路線已經確定。”陳峰指著地圖,“我們從這裡出發,向西穿越老爺嶺,在輝南一帶渡過鬆花江。然後走磐石、海龍,進入遼寧境內,在通化與楊靖宇司令的主力會合。全程約六百裡,預計行軍時間二十天。”

他頓了頓:“但這隻是第一步。與楊司令會合後,我們將組成西征聯軍,繼續向西,目標是熱河省的承德一帶,在那裡與八路軍冀熱遼軍區取得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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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小鬼子在沿途布置了多少兵力?”王鐵柱問。

“根據老煙哥的情報,日軍在鬆花江沿岸布置了三個聯隊,構成第一道封鎖線。遼東山區的第二道封鎖線,有兩個聯隊加偽軍一個旅。最麻煩的是第三道,在熱河邊境,有關東軍最精銳的第八師團。”陳峰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每一步,都是鬼門關。”

山洞裡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怕了嗎?”陳峰提高聲音,“我也怕。我怕死,怕失敗,怕對不起犧牲的弟兄。但怕有用嗎?小鬼子會因為咱們怕,就滾出東三省嗎?”

他環視眾人:“六年了,我們在這片黑土地上死了多少人?老張頭,為了掩護鄉親,被鬼子活活燒死;小李子,才十七歲,腸子被打出來了,還抱著炸藥包衝進敵群;柱子他爹,六十多歲了,為了不拖累隊伍,自己走進冰窟窿……”

一個個名字,一張張麵孔,在每個人腦海裡閃過。

“他們為什麼死?”陳峰的聲音哽咽了,“就為了讓咱們活著的人,能挺直腰杆說:我是中國人,我不當亡國奴!”

“現在,關內的同胞也要站起來了。全國抗戰的烽火就要點燃。我們這些在東北最早抵抗的人,能躲在深山老林裡,等著彆人把鬼子打跑嗎?”

“不能!”趙山河第一個吼出來。

“不能!”“不能!”吼聲震得山洞嗡嗡作響。

陳峰深吸一口氣:“好。那我宣布:西征先遣隊,明天拂曉出發。由我帶隊,趙山河副隊長,挑選四十名精銳。其餘同誌,由林晚秋同誌帶領,留守密營,建立後方基地。”

“隊長,我要去!”林晚秋再次站起來。

“這次不行。”陳峰的語氣不容置疑,“先遣隊是去探路、打通關節,危險性最高。你是醫療負責人,要留在後方,照顧傷員,籌備物資。這是命令。”

林晚秋還想爭辯,但看到陳峰決絕的眼神,知道沒有商量餘地了。她咬著嘴唇坐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散會後,陳峰特意留下林晚秋。

“晚秋,我知道你不服氣。”他遞給她一塊手帕——是六年前她送他的那塊,已經洗得發白,“但這次,你必須留下。因為……如果我回不來,這支隊伍需要有人帶著繼續戰鬥。”

林晚秋接過手帕,上麵有她當年繡的一朵小小的秋菊:“你答應過我要回來的。”

“我會儘力。”陳峰看著她,“但戰爭的事,誰說得準呢?所以,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帶著這支隊伍活下去。直到把鬼子趕出中國的那一天。”

林晚秋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滴在手帕上,洇濕了那朵秋菊:“陳峰,你太自私了。你把最重的擔子都扛在自己肩上,卻從來不問彆人願不願意。”

“對不起。”陳峰輕輕抱住她——這是六年來第一次,“等打完仗,如果我還活著……”

“沒有如果。”林晚秋推開他,擦乾眼淚,“你必須活著。我會在這裡等你,一直等。”

那一夜,密營無人入睡。

戰士們擦拭槍支,整理行裝,給家人寫遺書——雖然大多數人的家人早已不在人世。陳峰獨自坐在洞口,看著滿天繁星。

他想起了現代的父母,想起了龍刃特種部隊的戰友,想起了那個他再也回不去的時代。但更多的,他想起了這六年來的一張張麵孔:老煙槍、趙山河、柱子、蘇明月、楊靖宇……還有那些已經犧牲的,連名字都沒留下的戰士們。

“隊長,還不睡?”老煙槍走過來,遞給他一個煙袋鍋——這次裡麵是真的煙葉。

陳峰接過,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

“老煙哥,你說……我們真的能贏嗎?”

老煙槍坐在他身邊,望著遠山:“我參加過甲午戰爭。那時候,咱們的兵也不怕死,可還是輸了。為啥?因為朝廷腐敗,將帥無能,人心散了。”

他磕了磕煙袋鍋:“但現在不一樣。我這雙眼睛看了六十年,看得出來:咱們中國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齊心過。學生、工人、農民、甚至資本家,都站出來了。這股勁兒,鬼子打不垮。”

陳峰沉默。他知道曆史的結果,但過程有多慘烈,隻有親身經曆才知道。

“老煙哥,如果我回不來,晚秋和隊伍,就拜托你了。”

老煙槍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小子,彆想撂挑子。我這把老骨頭,還等著你帶咱們打進東京呢。”

兩人都笑了,笑聲裡卻有無儘的蒼涼。

拂曉前,雪停了。

四十人的先遣隊在密營前列隊。每人背著三十斤的行裝,槍支擦得鋥亮。陳峰站在隊前,最後檢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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