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調養，讓王清陽的臉上恢複了些許血色，但眉宇間沉澱的沉穩，以及偶爾流轉過眼底的四色微光，都昭示著他與從前已截然不同。再次踏上前往長白山的路，心境也與上一次的倉皇絕望大相徑庭。
依舊是常天龍駕馭妖風，載著王清陽和林雪。林雪背上行囊裡除了藥材乾糧，還多了幾本福伯手抄的藥材圖譜和筆記，她時不時拿出來翻看，嘴裡念念有詞。王清陽則大部分時間閉目調息，體內那顆“四象混元丹”緩緩旋轉，如同一個微型的混沌宇宙，不斷吞吐、磨合著四種力量。他刻意引導著力量流轉，嘗試理解其相生相克的微妙平衡，雖然進展緩慢，卻比之前那種狂暴的衝突要好上太多。
越靠近長白山主脈，空氣中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冰雪與草木清氣的凜冽氣息便越發濃鬱。王清陽能清晰地感覺到，眉心的那點黑暗印記，似乎也隨著靠近山脈而變得略微“活躍”了一絲，隱隱傳來一種冰冷的牽引感，指向山脈深處。同時，那夜白瑾那一聲清冷的“來”字，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頭，指引著方向。
這一次，他們輕車熟路，避開了“亂空域”和“惑心迷霧陣”所在的區域，直奔柳三爺暖穀所在的東南山坳。
當那麵爬滿翠綠藤蔓的巨大石壁再次出現在眼前時，穀口的霧氣自動向兩旁分開，露出一條通道，仿佛主人早已料到他們的到來。
踏入暖穀，依舊是那片生機盎然、溫暖如春的景象。靈泉叮咚，仙草吐蕊，濃鬱的生機靈氣撲麵而來，讓王清陽精神一振，連眉心的印記似乎都在這生機滋養下變得安分了些。
柳三爺依舊站在那株參天古木之下，手持虯結木杖，鶴發童顏，目光如電，瞬間就落在了王清陽身上，尤其是在他眉心和丹田處停留了許久。
“嘖嘖，小子，命是真硬。”柳三爺嘖嘖稱奇，繞著王清陽走了兩圈，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品，“四象混元……居然真讓你初步穩住了？還招惹上了‘那種’東西？”他指了指王清陽的眉心，眼神中充滿了研究者的狂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僥幸未死，全賴前輩當初援手。”王清陽恭敬行禮。
“少來這些虛的。”柳三爺擺擺手，“既然來了，就按約定辦事。你小子現在就是個行走的謎團，老夫我可是好奇得很。”他指了指古木下早已準備好的一處由柔軟氣根編織成的平台，“躺上去。老夫要先看看你體內這‘混元丹’的成色，還有那鬼印記的根腳。”
王清陽依言躺下。柳三爺也不避諱常天龍和林雪在一旁，手中木杖輕點地麵，古木垂落的氣根如同活物般纏繞上王清陽的手腕、腳踝和眉心，精純溫和的草木本源之力緩緩注入。
同時，柳三爺取出三枚不同顏色的玉針，一枚翠綠欲滴，一枚溫潤乳白，一枚漆黑如墨。他出手如電，翠綠玉針刺入王清陽丹田，乳白玉針刺入膻中，漆黑玉針則懸於眉心印記之上，並未直接刺入。
“凝神靜氣，勿要抵抗！”柳三爺低喝一聲，三枚玉針同時亮起微光。
刹那間，王清陽感覺三股性質迥異的力量探入體內。翠綠之力溫和滋養，引導著混元丹的能量流轉；乳白之力如同掃描，細細探查著他經脈魂魄的每一處細微損傷與變化；而那懸於眉心的漆黑玉針，則散發出一股極其隱晦的吸力，試圖解析那黑暗印記的結構與氣息來源！
這個過程遠比想象中更加痛苦。混元丹的力量被引動，四種屬性在經脈中加速流轉、碰撞，雖然不再像之前那樣失控，卻也帶來陣陣撕裂般的脹痛。而那漆黑玉針對眉心印記的探查，更是如同用冰冷的錐子刺探靈魂深處，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與心悸！
王清陽緊咬牙關，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他全力運轉心鏡，保持靈台清明，配合著柳三爺的探查。
林雪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常天龍則目光銳利地觀察著柳三爺的手法，以及王清陽的反應。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柳三爺猛地收回玉針，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消耗不小。他盯著王清陽，眼神無比嚴肅。
“小子，你麻煩大了。”柳三爺沉聲道，“你這‘混元丹’初成，根基不穩，四種力量遠未真正融合，隻是強行捏合在一起，如同沙土築台，稍有不慎便有崩塌之危，屆時神仙難救！”
他頓了頓，指向王清陽的眉心：“至於這印記……老夫也隻能勉強感知到，它鏈接著一個極其遙遠、極其冰冷的意識核心，其層次遠超我等想象。它現在沉寂，或許是因為時機未到，或許是在等待什麼。符籙隻能暫時隔絕其主動侵蝕，但無法根除。它就像一顆種子，已經種下了。”
王清陽的心沉了下去，雖然早有預料，但被柳三爺親口證實，還是感到一陣寒意。
“不過……”柳三爺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福兮禍所伏。你這‘混元丹’雖險，卻也蘊含無限可能。若能真正掌控，前途不可限量。而這印記，雖是催命符，但若能反過來解析、甚至利用其一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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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請前輩教我！”王清陽掙紮著坐起身，目光堅定。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柳三爺捋了捋胡須：“教你？談何容易。老夫也隻能儘力幫你穩固根基，梳理力量。至於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己的造化。從今日起，你便留在這穀中，每日需以古木生機淬體，以特定藥浴洗練經脈，同時嘗試引導混元力模擬、煉化各種屬性的能量，加深理解與控製。過程會非常痛苦，你可想好了？”
“晚輩無懼。”王清陽毫不猶豫。
就在這時，外出打探消息的常天龍返回穀中，臉色有些凝重。
“柳老三，我剛從‘黑風洞’的老熊那兒聽說，”常天龍對柳三爺說道，“最近深山裡頭不太平，有幾個老家夥感應到‘寒月洞’附近的禁製似乎有鬆動的跡象，偶爾有極其微弱的仙靈之氣和……一種說不清的陰冷邪氣同時滲出。”
“寒月洞？”柳三爺眉頭一皺，“那不是白瑾那丫頭早年清修的地方嗎？據說她很久以前就將其封閉了，怎麼會有異動？”
寒月洞！白瑾清修之地！
王清陽心中猛地一動，想起了那聲召喚，以及意識碎片中那座冰雪覆蓋的洞府。
難道，白瑾就在那裡？而那所謂的“異動”，又與“鏡主”的印記有關？
新的線索，指向了那座名為“寒月”的古洞，也預示著更加未知的挑戰與秘密，即將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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