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青灰布裙的女子指尖未落,頸間銀鈴卻已先響——不是風動,是命格被叩擊的震鳴。
阿朵瞳孔一縮。
那鈴聲裡沒有餘韻,隻有一聲“叮”,便戛然而止,仿佛不是鈴舌撞壁,而是喉管被驟然掐斷。
緊接著,女子胸前布料無聲綻裂,皮肉如陳年紙帛般向兩側翻卷,露出其下森白嶙峋的胸腔——沒有心,沒有肺,唯有一條鎖鏈盤踞其中,由百具嬰骨節節相扣,每顆頭顱空洞的眼窩皆朝向阿朵,牙關微張,齒縫間滲出淡青涎液,腥氣未至,神魂已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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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來了。
不是躍,不是掠,是整具軀殼向前坍塌,像一尊被抽去脊骨的陶俑,以鎖鏈為脊,以怨為筋,直貫中宮!
怒哥嘶吼未出口,人已騰空而起——左翅焦羽儘脫,右爪裹著最後一線金焰,迎著鎖鏈最前端那顆尚帶胎脂的顱骨劈斬而下!
真火灼燒骨質,發出“嗤啦”一聲慘厲銳響,三節鎖骨應聲斷裂,碎屑迸濺如磷火。
可就在他力竭下墜之際,斷裂處倏然暴長兩根尖刺,一左一右,毒鉤倒鉤,狠狠楔入他肩胛骨縫!
“呃——!”
血不是湧,是噴。
溫熱腥鹹潑在阿朵後頸,她甚至沒回頭,隻左手五指驟然收攏,七處蠱息烙印同時爆亮,幽光如針,在怒哥脊背疾走三寸——不是療傷,是封脈截毒!
那刺上泛起的青灰死氣,剛漫過肩頭,便被硬生生釘死在皮肉之下。
可鎖鏈雖斷,餘勢未消。殘骸仍如活蟒甩尾,橫掃高台邊緣!
阿朵足尖點地,旋身側避,懷中葛蘭軟如無骨,額角汗珠滾落,唇色卻由青轉灰,再由灰泛出一絲詭異的櫻粉——那是“名契”將成、血脈倒灌的征兆。
她指尖微顫,卻不是因懼,而是因聽見了。
地底,極深之處。
咚、咚——
停頓。
咚、咚、咚——
三短兩長,再三短。
龜息密語。
顧一白教的,不是傳信,是鑿命。
當年他在井底煉鼎七日,用指甲在青銅內壁刻下這節奏,說:“若我失聲,你們聽地脈;若地脈斷,你們聽鼎音;若鼎音也啞……那就等火滅燈亮時,再敲一次。”
阿朵耳廓輕顫,唇線繃直如刃。
她單膝跪地,將葛蘭小心平置,右手食指猛地咬破,鮮血淋漓,順勢在少女額心疾畫——不是符形,是逆寫的“無”字:一橫壓頂,一豎斷中,兩點懸於虛空,不落筆,不歸位,是空,是缺,是尚未被命名的胎膜。
“你現在沒有名字,也不需要。”
聲音低啞,卻似有千鈞墜入地心。
葛蘭眼白翻起,瞳仁渙散如霧中殘月。
就在意識沉入黑暗前一瞬,她嘴角竟微微牽起——不是痛苦,不是解脫,是終於卸下重擔的、近乎嬰兒般的鬆弛。
阿朵霍然起身,抱起她,轉身衝向高台西側那道被卵囊藤蔓半掩的坍塌石隙。
腳步未穩,身後轟然爆裂!
數十枚卵囊炸開,黑漿潑灑如雨,畸形幼體簌簌爬出——三目、雙口、臍帶未斷,腹中還鼓動著半融的胞衣……它們齊齊昂首,朝著阿朵背影,發出同一頻率的、細若遊絲的啼哭。
而怒哥拖著一條血線,立於她身後三步。
右肩骨刺猙獰外露,血浸透半幅衣袍,滴落於地,竟蝕出縷縷青煙。
他抬手,一把扯下左翅僅存的三根殘羽,迎風一抖——金焰自斷口騰起,不熾烈,卻凝如刀鋒,映得他半張臉明暗割裂,瞳中跳動著焚儘一切的赤色。
石室入口近在咫尺。
阿朵抱著葛蘭,一步踏進陰影。
怒哥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殘羽橫於胸前,火焰無聲燃燒,照亮他身後蠕動攀來的、無數雙尚未睜開的眼睛。
那一點微光,正從井底青銅鼎的縫隙裡,悄然滲出。
石室坍塌的入口在身後轟然閉合,碎石滾落如雨,怒哥單膝跪地,右肩那兩根嬰骨刺深深楔入皮肉,隨著呼吸微微震顫,每一次搏動都帶出一線青灰血絲,在幽暗裡蒸騰出微腥的霧氣。
他沒拔,也不敢拔——那刺尖泛著陰蝕寒光,根部已與筋絡纏成死結,稍一錯力,便是命門崩裂。
阿朵背起葛蘭,腳步未停,隻側眸掃過怒哥肩頭:“釘住它,彆讓它遊向心口。”聲音壓得極低,卻像一道符印,直烙進他血脈深處。
怒哥喉間滾出一聲悶哼,左爪猛地按向自己右肩胛,金焰自掌心逆衝而上,不焚骨,不療傷,隻將焰流凝成一道赤金枷鎖,死死箍住刺根三寸——焰光灼灼,映著他額角暴起的青筋與唇邊未乾的血沫。
阿朵已轉身疾行。
石室四壁斑駁,黴斑如潰爛的舊痂,可就在那片片剝落的泥灰之下,密密麻麻全是刻痕——不是字,不是畫,是無數個反複鑿出的“〇”與“—”。
有的深及石髓,有的淺如浮塵,有的被後來者用指甲重新描過,邊緣泛著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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