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仍貼在木牌上,手心滲出細汗,金屬邊緣有些打滑。阿澈在他懷裡輕輕動了動,鬆開攥著衣角的手,緩緩抬起,指尖觸了觸那塊發燙的物件。
“鑰匙……”他聲音極輕,仿佛夢囈。
季延沒應聲,隻是將木牌握得更穩了些。他低頭看向阿澈的臉——麵色蒼白,鼻尖冒汗,嘴唇乾裂,但呼吸比先前平穩了些。金屬柱仍在嗡鳴,底座的凹槽正對著他們,像一張無聲張開的嘴。
白幽站在幾步之外,目光落在那凹槽上。她的手垂在身側,手指微微顫抖。左臂上的機械鷹紋身緊貼皮膚,箭頭部分開始泛起藍光,與木牌的光芒如出一轍。
她抬手撫過紋身。金屬扣略顯鬆動,稍一觸碰便晃了晃。這是養父為她戴上的,說能保命。她從前不信,如今卻覺得它沉得壓心。
“你要插進去嗎?”她問季延。
“得有人先碰。”他答,“光有木牌不夠。”
白幽沉默片刻,走到柱子另一側,解開機械鷹的扣子。金屬片翻轉過來,背麵露出一道刻痕——半個星形,恰好與阿澈木牌上的另一半吻合。
她凝視兩秒,隨即伸手按了上去。
指尖剛觸及柱麵,整根柱子猛然一震。藍光順著紋路疾速攀升,如同水流滲入乾涸的土壤。阿澈忽然睜眼,喉間溢出一聲悶哼,身子本能地往季延懷裡縮去。
“疼?”季延低聲問。
阿澈點頭,眼睛未閉:“像……電流穿過骨頭。”
白幽咬住下唇,手掌死死壓住柱體。一股力量從紋身處湧入體內,不是疼痛,也不是冷熱,而是一種被撕裂又重組的感覺。耳邊響起一個遙遠的聲音,像是小時候養父念編號時的回響。
“b7區,雙生體確認程序啟動。”機械音傳遍整個實驗室,“請兩名載體同步輸入生物信號。”
季延立刻明白過來。“你們兩個彆鬆手。”
白幽抬頭看他:“必須一起?”
“不然係統不會認證。”
阿澈喘了口氣,努力坐直了些。季延扶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胸前。阿澈慢慢抬起手,指尖微顫,伸向柱子。
“姐姐……”他輕喚了一聲。
白幽轉頭望他。
“我怕。”他說。
白幽沒說話,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按在自己身旁。
兩隻手同時貼上柱麵。
金光驟然炸裂。
不是一閃即逝,而是源源不斷地湧出,宛如熔化的金液從縫隙中流淌而出。光芒纏繞上他們的手臂,順著血管向心臟蔓延。阿澈低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白幽咬緊牙關,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季延後退半步,脫下工裝夾克裹住阿澈。他背對柱子,擋在二人前方。頭頂傳來金屬斷裂的聲響,一塊天花板扭曲變形,隨即墜落。
他沒有閃避。
鐵板砸中右肩,骨頭仿佛被重錘擊中。鮮血迅速浸透衣物,但他依舊挺立不動。左手撐地,右手牢牢護住阿澈的頭。
白幽聽見動靜,睜開一隻眼。她看見季延的背影晃了晃,血從肩頭滴落,在地麵聚成一小灘。她想抽手,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拉住。
“彆鬆。”季延喘息著,“快好了。”
她閉上眼,拚儘全力壓住手掌。
柱中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單一的機械音,而是兩個聲音疊加在一起,一高一低,如同兩人同時開口。金光越來越盛,最終凝聚成一道光柱,直衝屋頂。
哢的一聲。